小宫娥在打量秦绾宁的同时,秦绾宁也在打量小宫娥。
宫廷与外间不同,与官宦世家更有不少相同的地方,秦府内的婢女四季都会发些应季的衣裳。冬日里就会发些绵软的大袄抵御风寒,到了百花盛开的春日,发些绣着鲜花的春衫。
秦家都会这么严格,按理来说,更胜一筹的宫廷必然也会分开四季衣裳,没有必要再穿着冬日的袄子。
秦绾宁发觉哪里不对劲,小宫女挺起胸膛,胸.口两团肉就显得大了些,“你看什么?”
“没有什么……”秦绾宁小脸一红,绯红都蔓上耳朵根。对面的小宫娥眼光锐利,面前的秦家小姑娘神色羞赧,睫毛弯弯,端庄中又有些可爱动人。
小宫娥自觉见了这么多的佳人,青涩、妩媚、端庄、矜持,唯独眼前的人过于独特。
难怪母亲常夸着眼前人,娶回府邸,不用办事,日日看着美色,不吃饭也足矣。
小宫娥想得极为快活,抢了太子喜欢的人,见到太子被打了脸面,这也是最快活的事情。
“我同你说,凌王的聘礼摆满了整间驿馆,你可知驿馆有多大?”
“驿馆足有云华宫这么大。”
“凌王这些年的积蓄都在聘礼里面的。”
“听闻秦家被抄的珠宝都给了你做嫁妆,你便是大周最富有的新娘。”
秦绾宁眉头紧皱,白嫩的小脸上闪着止不住的震惊,她没有开口,小宫娥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竹筒倒黄豆一样都说了出来:“都说秦家从龙有功,陛下对秦公略有歉意,就将你赐给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做一逍遥王妃。旨意一出,四位国公爷就开始反对。”
小宫娥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修长的眼睫跟着颤颤,灵动间透着一股子稚趣,悄悄道:“开国之际,五位国公爷定了约定,五家子女不可做皇室媳,秦家违反规矩,其余四家便合谋害死秦公。如今,秦家就剩下你了,他们依旧反对。”
秦绾宁面色藏不住惊慌,袖口里双手更是怕得缠在一起,对面的小宫娥就像是话痨,唠叨不休。窗外的光照进来落在小宫娥的面孔上,照见那张俊美的脸颊上的肌肤,白瓷般细腻。
屋里就两人,寂静下,小宫娥的语速很快,说出去的话也很杂,秦绾宁分不清,心里也明白过来一件事。
小宫娥身份不俗,她掐着自己虎口上的嫩肉,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的人?”
“我?”小宫娥眯着眼睛,轻松地笑说:“凌王。”
“凌王……”秦绾宁浑身一颤,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害怕,粉舌抵着发颤的牙关,“凌王为何娶我?”
小宫娥眼睛不大,逆着光就只留下一条缝隙,可依旧难掩俊美,“因为凌王很美。”
本该紧张的气氛被这么一句话戳破了,秦绾宁樱红的唇角本抿成一条直线,徐徐地弯成浅笑的弧度,对面的小宫娥气急败坏了,“你以前没见过他吗?”
小宫娥生气,秦绾宁竟然忘了。
秦绾宁脑海里紧绷的弦缓和下来,这么多年来,她只在意萧宴,任何男子都没有进过她的眼睛。凌王在徐州的时候是庶子,跟她没有玩过,她只记得凌王男生女相,袭了他母亲的容颜。
其他就记不得了。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美人。”小宫娥气呼呼地转身,长腿一迈,恰好见到竹茗,不留痕迹地巧步离开。
竹茗没有起疑,更没有去看小宫娥,将玫瑰花茶送进屋里。
秦绾宁坐在窗下,装着去看外间的桃花,脑海里思绪早就不知翻到哪里去了。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谋反的,临走的时候送走她时神色并无悔恨。
秦家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她的父兄更曾的徐州的顶梁柱,若真不服陛下,当初也不会为他领着将士们拼死打下江山。
父兄将她当作是最珍贵的宝贝,捧着手心里,从不让血腥与阴谋染手,也造成了她散漫不谙世事的性子,如今,她什么做不了。
面对强大的联盟,唯有望而兴叹。
凌王的人有些意思,秦绾宁笑了笑,眉眼愁绪散开,端着玫瑰花茶轻轻品了一口。
这出发嫁的戏要怎么唱呢?
凌王知晓她被太子藏在宫里,李代桃僵这出戏就不能唱,太子聪明,凌王也不是傻子。
还有陛下也在,两个儿子争一个女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日子啊,过得越来越有看头了。
接下来几日里,话痨的小宫娥都会过来,每回带着不一样的点心,偶尔会有人参鹿茸阿胶这般珍贵的补品,趁着竹茗不在,就悄悄说是凌王吩咐的,让她吃饱喝足做个胖新娘,又说凌王殿下喜欢胖美人。
小宫娥是个话痨,竹茗在的时候就说着点心,竹茗不在就说着外间的动向。
时间长了以后,秦绾宁就知道了外面的动态。
陛下入洛阳城三年来,百废待兴,不纳后妃,不苛待百姓,减免赋税,重科举,轻举荐。
而太子依旧是杀神,百官遇见太子,腿肚子都得打转。小宫娥却来一句:“太子那副样貌,得了不少女儿家喜欢,说他俊秀无双,男儿气概无双,更要紧的是东宫无妃妾,是难得的好男人,可我觉得呀,没有后妃,多半是不举。”
小宫娥说得很认真,眼神炙热,秦绾宁若不是是萧宴唯一的女人,都险些被骗过去了。
竹茗又来了,小宫娥收拾好食盒,踩着点儿离开。
秦绾宁躺下午睡,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事情太杂太乱,她不能偏听偏信,太子是一混蛋,凌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秦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没有想明白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身子发热,唇角触碰到冰凉的物什,冰凉的气息将她笼罩,渐渐地,冷源靠近,身体很舒服。
睁开眼睛的时候,萧宴一双冰凉阴暗的眸子就在眼前。
被吓得次数多了,她早就成了习惯。
“阿绾。”萧宴的声音暗哑低沉,很有磁性。
人的声音各有不同,女儿家绵绵软糯,男子略有气势,萧宴的声音与众不同,与他的脸相得益彰,给他这个人添彩许多。
萧宴握住她的手腕,舌尖扫过,留下阵阵酥麻,秦绾宁浑身发颤,紧张地凝望着对方。
床榻靠近着窗户,晚霞的光打在萧宴的身后,冰冷的气息慢慢地被暖黄的光色融化,冰冻一夕消融。
先是手腕,再是手臂。
缓慢地落在的肩骨上,衣襟散开,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雪山连绵。
秦绾宁发热的脸颊贴着萧宴冰冷的侧脸,火与冰的碰撞,暧昧丝丝连连地在空气中弥漫。
萧宴不说话,秦绾宁不抗拒。
汗水滴在一锦被上,浸.湿透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萧宴再度离开,临走前唤了竹茗问话。
光线黯淡,太子身形岿然不动,微弱的烛火映得他眉目清冷,竹茗吓得不敢大声呼吸,听得他发话:“她近日可好?”
竹茗是伺候秦绾宁的,是日夜同她待在一起,好与坏,没有人比竹茗更清楚。
竹茗被太子威仪吓得身子发颤,斟酌语句回答:“挺好的,秦婕妤日日派人送点心粥水过来。”
萧宴皱眉,眼中的阴沉更深了些,没有再说话,翻.墙回了东宫,吩咐人去给秦婕妤传话,“让每日送点心的宫娥来东宫。”
话在当夜就传了回去,时辰晚了,秦婕妤让人第二日再去。
耽搁一个晚上再去找人,没想到,找遍云华宫都不见人。
脑子晕乎乎的秦婕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宫里恐是进了细作,惊慌之下,换了看守后殿的所有婢女内侍。
秦绾宁不知晓变故,一夜醒来没有见到竹茗的身影,也没有多想,梳洗后照常等着聒噪小宫娥来送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出来了,可爱又疯披自恋的男二。
第一个猜到的出来冒个泡,领取晋江币。
晋江把我营养液吞了,本就不多,皇叔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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