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付丁琪等玩家时用了一次。
丁灵和魏楠磨蹭了半天,在裁判的催促下, 硬着头皮布好局。
身心俱疲的, 反而成了他们。
丁灵沉声道:“现在怎么办?我只剩一次卡牌使用机会了。”
大雾被撤。
魏楠和丁灵神情恍惚地回归自己的位置。
大雾降下,第二盘棋局进入准备阶段。
他们原本想的是, 利用镇民和曲水打车轮战消耗沈容的精力, 轮到他们时, 他们就算不能比经历了无数场战斗的沈容要强多少, 起码也能胜过她。
却没想到。
沈容依旧是独自一人站在棋盘上。
魏楠和丁灵知道沈容的布局,却拿她毫无办法。
沈容收起灵珠, 没有因为魏楠和丁灵的偷袭而向裁判申请处罚。
一盘棋局下来, 沈容依旧意气风发, 还白得了他们亲手送上的两颗灵珠。
沈容对封政笑眯了眼睛。
裁判询问魏楠这位黑方棋手的意见。
黑方棋盘映入沈容眼帘。
棋盘上满是镇民, 丁灵和魏楠都没出场。
沈容举起手,“裁判, 一个一个打太麻烦了。我想申请让他们一起上。无论输赢,后果我自负。”
“这……”裁判经历了多场比赛, 还从没听人提过这要求。
他看向封政,请求指示。
封政:“按她说的办。”
魏楠思索片刻,“我不……”
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本来要拒绝的话语不自觉地就变成了:“我同意。让他们一起上吧。”
说罢, 魏楠憋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嘴,指向封政, “你干涉游戏!难道身为神, 就能够不遵守规则吗?”
裁判浑身一颤,差点骂魏楠一句:傻逼你找死别连累我!
“我,干涉游戏?”封政打了个响指。
响声的开始与结束不过瞬息。
而就在瞬息之间,魏楠被炸成了血雾, 又被变回了原本他还指着封政的样子。
只是,他的手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疯狂颤抖。
他迅速收回手,速度快得仿佛慢一秒就会被剁手一样。
低下头,不敢再看封政。
围观了全程的玩家们也脸色煞白。
这就是神吗?
弹指之间,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
看到他和沈容那般亲昵,还能被沈容“强买强卖”,他们还以为他其实并不像他给人感觉的那样恐怖。
现在他们知道,他们错了。
他的纵容,是只对沈容的。
他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恐怖无数倍,并且,不讲道理。
封政:“我就是想干涉,你有意见,可以来跟我打一架。你赢了,就听你的。”
他指尖一划。
空中列出两行名单。
一行是和魏楠有关的,一行是和丁灵有关的。
魏楠与丁灵看到名单,震惊到无以复加,嘴巴都忘了合拢。
这上面是他们所有的亲人朋友,甚至包括已经死去的亲人朋友!
“你要是输了,名单上的人还有你们,全都去兽狱。是给那些畜生当饲料,还是和那些畜生一起享受兽狱的刑罚,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封政语调淡淡,表情透着一股“看,我很讲道理吧”的意味。
在场众人:“……”
丁灵踢了魏楠一脚。
魏楠连忙赔笑鞠躬,“不敢,不敢。”
“呕……”封政轻轻呕了一声,手一挥,将魏楠和丁灵整个屏蔽成了马赛克人,“滚,恶心。”
“噗嗤……”
沈容没忍住笑出了声,对着封政伸出手,比了个心。
封政衿傲地抬抬下巴,虽然没有“哼”,但沈容自动脑补他“哼”了一声。
他好可爱哦。
沈容对他双手比心。
玩家和镇民们都在注视着沈容和封政。
他俩现在看上去,又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了。
但再看看变成马赛克人型的魏楠和丁灵,还有被沈容锁住的力量球。
嗯……一切“好说话”,都是他们的幻觉。
这么个小插曲被裁判轻轻揭过。
魏楠和丁灵敢怒不敢言。
不过他们推测,封政也许是因为他们偷袭沈容而看他们不爽。但他却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依旧让他们游戏,或许是因为他不能干预游戏。
他们心里打定主意,开始更加疯狂地思考如何对付沈容。
要是能让沈容死在他们手里。不仅他们能出口气,那位神……也等于变相地被他们打了脸!
他们越想越兴奋,满腹计划不敢说出口。
要是他们说出口。
沈容又要笑出声,说他们想多了。
封政是法则之主,怎么可能受规则束缚。
她觉得他只是另有想法吧。
棋局开始。
镇民宛若丧尸般齐齐攻向沈容。
沈容挥动浮沉镇海。
转瞬间,木偶人镇民们被冻成了一座座冰雕。
在裁判宣布了沈容胜利后,他们又被恢复成了正常人,并且恢复了意识,与先前那批镇民们站在一起。
他们的记忆已经在世界颠覆的那一刻被刺激觉醒。
他们眼里全都没有光,像一颗颗死鱼眼珠,毫无生机,只是机械麻木地看着沈容将其他镇民一波一波地救回来。
他们知道救他们是沈容的任务,所以他们配合得没有苏醒后就开始情绪崩溃,歇斯底里。
但过去的记忆在无声地折磨他们。
他们此刻没死,却都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救走最后一波镇民,黑方棋盘上只剩下了魏楠和丁灵。
而沈容也只不过是挥了多次剑,手有些酸而已。
中场休息。
镇民们对沈容道谢,问道:“现在都结束了吧?”
沈容温声道:“还没有结束呀。”
镇民们便安静地等待结束。
一旦宣布了最终的结果,沈容知道,他们还是会选择死亡。
这盘棋局只是给了玩家翻盘的机会。
能不能彻底翻盘,全在于玩家自己。
沈容做好了用一语成谶让他们摆脱阴影的最后应对方法,却还是想试一试,让他们自己找到生的希望。
她知道,过去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但是,在阴影中挣扎求生,努力活下去,总有摆脱的一天。
哪怕一辈子无法摆脱,她也希望他们等到死亡时,回首自己的一生,也会有满满的成就感的。会想:我这辈子,真的很坚强,很努力,很厉害……很棒!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虽然认为死亡是解脱,但也能无愧自己这一生。
而不是等到死亡,想着解脱的同时,还在沮丧——我这一辈子怎么就这样了。
沈容对他们微笑道:“麻烦你们再等一等,再坚持一下。”
她让马蒙和黎家三人走上棋盘。
马蒙和黎家三人虽然疑惑沈容叫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却还是照做。
这一局棋,沈容让他们成为了棋子。
马蒙和黎家三人虽有一瞬的愣怔,却还是选择相信沈容,坚定地点头答应,
沈容:“我可能会把你们输给对面。”
马蒙和黎家三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黎华对她鞠躬,“在这个世界变化后,我看出来了。你不是我的上级派来援助我们的人,对吧?”
“我相信我的上级,我的国家,没有抛弃我们,也没有抛弃这里的所有人。只是他们遇到了困难,他们已经很努力,很尽力了。”
“你作为与我们无关的人,能够帮助我们,我已经很感激了。有些路,本该就是我们自己走的。”
他深深弯腰,“谢谢你帮我们走了这一程。无论结局如何,我无怨无悔,始终感谢你。”
他转过身,面对坐在一旁的丁琪等人,弯腰鞠躬,“还有你们。我知道,你们也尽力了。”
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但作为占主导地位的治疗人员,沈容知道,他幼嫩的皮囊下,是个有些岁数的人。
丁琪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他们尽力了吗?
他们也说不准。
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有种上场和黎家三人一起成为棋子的冲动。
但他们的怕死,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黎冰和黎夫人也相继对沈容和玩家鞠躬。
马蒙低头沉默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他眼眶通红,眼中盈满泪水,“在世界变化的时候,我也早就想起来。我的梦,其实才是我真实的过去。这里的一切,只不过都是我美好的梦而已。”
“但是,我想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想,是啊,我那么努力地想要保护好他们,我怎么会没有资格活下去呢?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怀疑自己,来到了你面前,想要能够帮助你。”
“帮助你的原因,除了单纯想帮你,还有,我不想让镇里的大家死。想到这点,我又想,我那么不想让镇里人死,为什么偏偏要让自己去死呢?我会为镇里人的死而难过,他们要是知道我死了,也一定会很难过吧?”
“既然,我一开始是因为别人的死而想去死,那么现在,我为什么不能因为别人的活而活下来呢?”
马蒙扫视镇民们,豆大的眼泪顺着他的脸滑落,“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我们才是少数。许多人在战争时,战争后,都一直在努力地生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尝试好好活下来呢?”
“我愿意成为棋子,虽然我还是会想到去死,可我想让大家活下来,我想为了不让大家难过而活下来。”
“希望大家,也能够为了我,活下来。”
少年长着雀斑的脸憋得通红。
他眼神清澈真挚。
他是镇里最单纯,最小的求死者。
镇民们黯淡蒙尘的眼眸,渐渐闪烁起了湖光般的光。
马蒙擦擦眼泪,对沈容道:“我要站在哪里?”
沈容对他们笑了,指了指棋盘边缘,“站回去吧。”
马蒙和黎家三人又懵了。
“什么?”
“开个玩笑而已,站回去吧。最后一局棋,还是我自己来。”
沈容转面向镇民,“我不是你们镇里的人,没有经历过你们的苦。我无法说我能与你们感同身受,我说的话也可能会让你们觉得我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我不说,让他们来说。”
她指向马蒙和黎家三人,“他和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他们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听一下。”
沈容没有多说,留时间给镇民们自己去想。
她重新回到将位,开始最后一盘棋局。
大雾降下。
这次,雾笼罩的不止是楚河汉界,而是整个棋盘。
棋盘上的方格消退,像素风的土地逐渐变得清晰,颜色仿佛被血浸染过似的,透着深沉。
浓郁的血腥味在这方空间弥漫开来。
裁判浮空,离地面越来越远。
雾中逐渐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漆黑身影,以及其他的堆叠而成的方块影子。
那些影子越来越真切,逐渐变成一个个身穿军服、手持枪.支的鬼魂,而那些方块影子也逐渐变成了坦.克。
黑方棋盘逐渐扩大,密密麻麻的鬼影犹如声势浩大的军队,一辆辆坦.克带着压倒性的气势,对准了沈容的方向。
而沈容所在的区域,也逐渐出现了一个个鬼影。只不过,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能使用的工具,只有镰刀锄头铁锹。
远远比不上对面的精良武器。
最后一局的变化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原本还在担心该如何胜过沈容的魏楠和丁灵惊喜地环顾四周,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
“为什么?这不公平!”丁琪对着浮空的裁判大叫。
“不是说玩象棋吗?这算什么象棋?这……这不是欺负人嘛!”吴月露手在两方人之中来回指,气得手直抖。
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一局。
好家伙,规则突变,一切回到解放前。
裁判:“镇民们的归属已经没有疑义,不需要再争夺。这是最后一局,是这个世界的战争。双方的差距,不是我设置的。而是在现实里,他们的差距,就是如此。”
黎家三人眉头紧锁,双手攥成拳。
他们确实弱。
但他们从来不放弃反抗的权利!
魏楠和丁灵耀武扬威地走到军队前,“裁判是公平的。你们在这里赢了我们又怎样?这里只不过是一群将死之人的世界罢了。真正的世界,可比这残酷多了。”
“这些英灵,是我军曾经的战士。他们与我们戚戚相关。你们那些,是你们的亲朋好友吧。他们与你们戚戚相关。当初的战争就是这样,裁判重现当初的场景,给你们再次抗争的机会。”
魏楠憋不住噗噗噗地笑,“你们该感谢裁判才是啊!”
沈容:“别笑了,你这个马赛克,笑得跟放屁一样。”
“你!”魏楠的马赛克手指着沈容抖了几下,收回,“哼!你也就现在说说狠话了。待会儿,你恐怕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镇民们闻言,纷纷仔细打量那些鬼魂。
真的……那些鬼魂真的是他们的亲人朋友!
镇民们涌向那些鬼魂,却又被那些鬼魂无情地推出战场。
他们不解地对着鬼魂们喊。
“爸,妈!是我啊!”
“奶奶,你看看我,你别推开我……你带我走吧!”
“我不走!别推我……我不走,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
马蒙踉跄地走向鬼魂中那些矮小的鬼。
那是一个个孩子。
他们身上还带着弹孔,小小的衣服被血染红。
他走到一个身上没有伤的小女孩面前停下,手颤抖地虚捧住小女孩的脸,不敢碰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
小女孩不说话,扁着嘴推了他一把。
将他推离了战场。
裁判:“这局游戏,指挥员可让双方人员自由上场。”
意思就是说,镇民们也能够参战。
“但是,活人在战场上死亡,现实里也将死亡。”
镇民们无视了裁判的提醒,纷纷要求上场。
沈容成了指挥员。
她让丁琪等人把镇民们控制住,不许他们过来。
丁灵讥讽地怜悯:“有些人现在不死,之后也还是要死的。沈容,你不是喜欢让大家一起上,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吗?你干嘛不让他们一起上场?大家一起死,这不正好节约时间了嘛。”
沈容:“有些屎人打了个马赛克,喷粪就是嚣张。呕……”
她干呕了两下,“屎人闭肛!”
“你!”
丁灵气愤咬牙,冷哼一声,退到了鬼魂军队后面去。
裁判还没宣布开始,鬼魂军队就开始活动起来,举起枪炮,对准了沈容一方的鬼魂和人。
“砰”第一声枪响后,寂静一秒,紧接着炮火连天,枪声震耳欲聋。
沈容方的鬼魂顶着炮火,冲向了敌方军队。
他们手中的东西,甚至称不上武器,但他们的气势,一点也不比敌方弱。
镇民们在玩家们的阻挠中也发出嘶吼,拼了命想要参与战斗。
他们已经苟且偷生了一次,他们不想再背负着亲人朋友的死,继续苟活。
马蒙和黎家三人帮忙拦着他们。
一时间,这方空间里出现了两个战场。
一个是战火连天的战场,一个是生与死的拉锯。
沈容问裁判:“这些鬼魂是真的吗?他们要是死了,会魂飞魄散吗?”
裁判没有回答。
但是封政回答了,“是真的。死了就没了。”
话音落下。
绑缚着金锁与荆棘的冰蓝触须像迅速生长的琉璃枝条,纵横交错,刹那间包围了整个战场。
“停。”
沈容唇齿开合间,一道灵纹在她舌上若隐若现。
“卧槽!”
玩家们惊呼。
镇民们与鬼魂都不由自主地听从命令,停止了动作。
魏楠和丁灵呆滞了两秒,指着沈容大骂:“作弊!她作弊!她,她怎么能用非人类的能力!她这是欺负人!”
沈容不搭理他们。
触须上的荆棘花蔓顷刻间缠绕住所有军.火武器,眨眼间将那些东西撕得粉碎。
她收回触须,恢复成常态。
言灵的效果消失,鬼影们和镇民们却都因为她刚刚强势的控场而呆愣。
沈容站在交战的鬼影们身后,举起了浮沉镇海剑,冲进了鬼影群中。
她没有直接用触须杀了这群鬼影军队。
一是因为,她的封锁加重,动用海幽种属性本就很吃力了。再用来杀那么多鬼,那太费她储存的力量。
二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战争。
她插手,是心意,是任务。
但她不能剥夺他们为自己参战的权利。
她相信,即便面对强大百倍,明知是死局也绝不示弱的他们,在公平的条件下,一定会胜利。
生前未取得的胜利,死后,他们一定可以夺回来。
这是他们的战争。
而她,也有她的战斗。
沈容穿过鬼影,直冲向鬼影中的魏楠和丁灵。
两个马赛克人慌乱了一秒,连忙要祭出卡牌招架。
然而卡牌刚被祭出,一个套着黑金锁链的球就被扔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垂眸一看。
黑金锁链被撤走,原本被压制的奇异力量膨胀开来。
一分一秒仿佛都变慢了。
可他们的身体却来不及反应。
他们怨毒的看向沈容
只见沈容轻笑道:“砰——”
那团力量炸开。
两个马赛克人的基调变成了红色,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淼淼 10瓶;温温爱吃桃 1瓶;
(* ̄3 ̄)╭
裁判宣布中场休息结束。
丁琪等玩家都震惊嘴巴咧成o型。
魏楠和丁灵的脸色却像被噎住一样难看。
魏楠:“我也只剩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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