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临近期末考,又到了一学期一度的重点班名额替补拉扯大战,七班的学生个个如临大敌,下课都不愿意聊天了,抱着孜孜不倦。
翟深坐在最后一排冷眼看着,班级后几名着急也就罢了,那次次考年级前五也在焦灼,他有点搞不明白了,学霸们是什么热闹都想要蹭蹭?
晚自习被学校占用模拟数学期末考,翟深对着一张空白的试卷看了半晌,掏出笔闭着眼睛填,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遇事不决就选c。
没两分钟,客观题答完了,主观题的字儿翟深个个都认识,连在一起,也不知道就成了什么意思。
他在空白处随便画了几笔,表示已阅该题。
做完这些,整张试卷就算是结束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的成绩抱希望,所以哪怕一题不会,心态也好得很。
前面的几个学生在不停挠头,另有几人把手中的笔都快转飞了,翟深靠在墙上看四周,有些无聊。
陶冀一张草稿纸密密麻麻,翟深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没太看清。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吸引了一些学生四处张望,翟深看了过去,发现是小棉花,她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啪嗒嗒往下掉,看着好不可怜。
数学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把小棉花带了出去,教室里躁动了片刻,数学老师又出现在前门,敲了两下门上的玻璃,示意大家抓紧时间继续做题。
教室又恢复了安静,翟深用笔捅了捅前面的陶冀,陶冀回头,“哥,哪题不会?”
翟深嗤笑一声,“我一题不会。”
陶冀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等会哥,我写完给你抄。”
翟深不屑,“谁乐意抄那玩意,不会就是不会。”
陶冀想想也是,他翟哥虽然成绩不好,却从来不整虚的那一套,平时抄点作业应付批改也就算了,考试他估计他是真懒得抄。
翟深朝着小棉花的座位指了指,陶冀了然,跟他道:“又疯了一个,期末考来了,小棉花这两科模拟测试排名都下降了四五名,心理压力太大。”
翟深“哦”了一声,知道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行,毕竟小棉花也帮他写了不少次检讨书。
“就替换三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怕什么?”翟深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些好学生的脑回路。
陶冀长长一叹,装模作样,“翟哥,你不懂我们这种永争第一的心。”
翟深的确不懂,“你前几天不是说十班那个小白脸是第一吗?”
陶冀表情一滞,似乎突然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前几个学期的期末考都没有裴征,他把这茬给忘了!
陶冀瞬间没了做题的热情,整个人好似突然被抽走了生机一般。
翟深指尖微动,笔杆转动两圈,“他就这么厉害?”
他实在看不出那小白脸有多聪明,还天天被人欺负呢,哪有学霸还那么被人捉弄的。
陶冀点头,“学校花钱特别抢过来的尖子生,和第二名拉开三十多分的距离,实在没有可比性。”
真人不露相啊!
翟深挥挥手,“行了,你继续写吧!”
陶冀没了热情,有些恹恹的。
“好歹抢第二吧!”翟深敷衍地鼓励了一句。
陶冀想想觉得挺有道理,又拿起笔埋头苦干。
翟深正无聊,数学老师带着小棉花回到教室,正和翟深懒洋洋的目光撞上,小棉花已经没哭了,被数学老师温柔地摸了摸头,送回座位。
然后,数学老师一转身,严肃的目光落在翟深身上。这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区别对待了。
翟深看了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他站起身,拿着试卷走到讲台前,交卷后潇洒出了教室。
他不是住校生,这会儿就能直接出校了,还没到下课的点,几乎没人会这个点闲逛。
翟深手插兜往楼下走,路过十班时,一偏头就看见教室里有个人站起身,拿着试卷也去交卷了,翟深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交卷的竟然是小白脸。
他不是学霸吗,怎么这么早交卷了。
翟深盯着他纤瘦的背影,眉头微挑,半倚在楼梯转角守株待兔。
果然,没等半分钟,有个脚步声逐渐靠近,等那人到他跟前,翟深突然打开楼梯间的灯,灯闪了一下,又停止了工作,对方下意识动了下手臂,看清是翟深后,小白脸默默停下脚步,和他保持较为安全的距离。
哟,学聪明了,知道躲着他了。
楼梯间的灯坏了,翟深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征刚刚条件反射的动作,更像是在做攻击准备。
翟深打架打得多,对这一方面有些敏感,他审视裴征片刻后,对方那瘦骨的模样让他将这个有些离奇的念头按了下去。
就裴征那身骨头,要是真会攻击人,也是做做样子,他裴征最会装了,装高冷装淡定。
“离我那么远,怕我?”翟深翘起唇角,笑得很是放荡不羁。
裴征沉默着没回话。
翟深眉头微蹙,他最讨厌这小白脸假清高的模样了,好像跟他说句话多掉价似的。
他的不悦挂在脸上,僵持几息后翟深也没兴趣再继续跟他聊下去了,等在这吓唬他已经是心血来潮做的幼稚举动了,对方这个态度,他翟深从来没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
他今晚不想找人麻烦,看了裴征两眼,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借着惯性直接滑了下去。
裴征这才微微抬眸,盯着翟深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
翟深的好心情就这么被裴征一张冷脸破坏了,他心里不舒坦,有点后悔刚刚自己走得太干脆,没找裴征麻烦。
他一路嚯嚯着路边的绿植到了学校门口,黑色轿车等在不远处,翟深靠近时,黑车车灯亮起,翟深被晃了下眼睛,抬起手臂挡光,大步走过去拉开车门。
他坐进车里,车内空调温度正好,翟深大肆肆靠在后座上,擦了擦脑门上的薄汗,“郑叔,下回我来别开车灯了,晃眼睛,我找得着。”
老郑应了一声,看了眼后视镜,“深深今天没带书包?”
翟深是两手空空上车的,现在也不过晚上八点,到家也就半个小时,没带书回去夫人又得念叨翟深。
翟深回回背着书包也是做样子,今天交卷后也没惦记这茬,现在懒得回去拿,摆摆手,“没事,我去书房凑活一晚上。”
正好上次答应小棉花的书也一直没带。
到家后翟深不想听翟妈念经,脚步飞快钻进书房,随便挑了本书靠在椅子上打盹儿。
书房的门被推开,翟深敏捷地睁开眼,微微端正姿势,碰着书放空醒神。
翟妈穿着宽松的睡袍,头发披在颈肩,身上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气四溢,她手里端着牛奶和水果走了进来,一见翟深这状态,不由自主地笑了。
将杯盘轻轻放在桌面上,翟妈声音轻柔,“最近学业累吗?”
翟深意识已经回归了,猛然听到这个问题大脑有点卡壳,这话他该怎么回答?
他什么时候因为学业劳累过?
翟深轻咳一声,选择用最常规的答案敷衍过去,“还好吧!”
翟妈又道:“你们快期末考了,最近多用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
翟深手摸到果盘,随便捏了个什么放进嘴里,果汁四溅,甜!
他含糊应了声,“好,妈,你睡觉去吧,别打扰我。”
翟妈很听话地走了,翟深松了口气,他妈一直当个啥也不会的“贤妻良母”,至今也不知道他翟深在学校成绩倒数,他爸还天天安慰老婆,儿子在重点班呢,别担心。
可问题是,他这重点班的名额,是他爸买来的。
翟深按了按额头,平时的事儿还好糊弄,高考就不好解决了,他妈迟早得面对自己这一塌糊涂的破成绩,是不是得趁早给他预警一下,好歹到时候能有个心理准备。
夜半,翟深嫌书房没放张床,他靠在椅子上睡实在不舒服,瞥了眼腕上的时间,装模作样两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
他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眼皮就已经睁不开了,没来得及玩两局贪吃蛇催眠,就已经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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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很是热闹,翟深不明所以看了过去,发现自己身处学校的篮球馆,他愣神的功夫,就有人催促他,“翟哥,别发愣了,快点儿传球啊!”
翟深下意识地把球朝着说话的人扔过去,那人接过球,原地一个弹跳,将球掷了出去,稳稳落进篮筐中,场边的裁判比了个手势,意味着他们这一队拿下三分。
比赛继续,球再次到了翟深手里,他刚准备传球,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朝他扑来,翟深眼睛一眯,抱着球闪了一步,正好与扑来的人错开,眼见那人硬生生砸在地上。
裁判口哨声响起,翟深双手举起,挑眉冲脚边人道:“这么个破比赛你也玩阴的?要脸吗?”
他的意识有些混沌,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球场上,但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仿佛已经经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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