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一愣,未及开口,水溶已经问水安:“谁来宣旨?”
水安忙道:“是皇上身边的御前总管太监方公公。”
水溶便从地上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太妃,说道:“母妃,请容儿子更换朝服,奉旨进宫。”
太妃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去吧,快去快回,别让为娘担心。”
水溶点点头,抬脚进了里间屋子。丫头们匆匆跟进去为他换了朝服,水溶从里面出来,太妃已经叫人把人参鸡汤备好,亲手递给他叮嘱道:“儿子,喝了再去。”
水溶心中一软,说了声:“谢母妃。”便接过那碗参汤两口喝完,转身出门。
此时早朝已过,皇上正在御书房里来回的踱步。手中握着一份奏折,脸色十分的难看。
水溶奉旨觐见,进门口行三跪九叩之礼。皇上叹了口气,说道:“快起来,水溶啊,你看看……高丽忽然发兵,东北乱了……”说着,把手中的奏折递给水溶,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水溶接过那本奏折,匆匆浏览一遍,心中猛然一沉。
奏折是锦州太守绝笔:龙千重的父亲被俘,东北军溃败,高丽人烧杀抢劫,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太守带领一千州府兵和敌人短兵相接,仅支撑两个时辰,锦州失守。
水溶立刻躬身请命:“皇上,臣愿领兵北上,收复失地,一雪耻辱。”
皇上摇头,叹息道:“朕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水溶不解,抬头看着皇上,问道:“皇上要臣去做什么?”
皇上幽幽一叹:“驸马都尉龙千重已经在早朝之上请命,说要即刻赶赴东北,和高丽一决死战。”
水溶一听,这应该是好事儿啊。龙千重本来就是东北镇江王世子,东北战事本就应该由他父子领兵。如今镇江王被俘,他作为世子肯定要上战场领兵出征。不知皇上又愁什么?
皇上看着水溶疑惑的神情,又重重一叹:“你说,这镇江王为何不是战死呢?若是战死,朕便可以义无反顾的让龙千重去替父报仇了!如今他被俘,这里面又有多少变数?水溶啊!朕不能拿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冒险啊!你说是不是?”
水溶心头一震,沉思片刻方犹豫着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你替朕去驸马府走一趟,就说朕舍不得东阳和寻儿。让她们不要跟着龙千重去东北了,就留在京城静候捷报吧。东阳和龙千重夫妻恩爱,朕怕别人去说东阳根本不听,还是你去劝劝她……若是她实在不愿留在京城,那就随她去,但他们的儿子年幼,不宜去东北战乱之地,为了让太后放心,一定要留在京城,不许离开。”
水溶心中痛苦万分,但又没办法违抗圣命。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谁也马虎不得一分一毫。于是他忙磕头领命,从皇上那里出来直奔东阳公主府邸。
东阳公主府里,自然是一番生离死别的悲恸。所有亲兵都整装待发,府中的仆妇们因连着家丁兵勇,不是夫妻便是母子兄妹,一个个儿的也是难舍难分。
龙千重必然赶赴东北,东阳公主与他夫妻恩重,知道此去千难万险,不愿与他分别。
水溶不管怎么说都不管用,最后东阳公主以死相逼,非要和龙千重北去。
无奈之下,水溶只好按照皇上说的话,让他们把儿子留在京城。小小的龙归海只有四岁,很多事情还不怎么明白。东阳公主抱着他哭了半日,思来想去,这么小的孩子也的确不能带去战场。然而留在京城,她也是不放心。于是落泪跟水溶说道:“这孩子这么小,我能放心的把他托付与谁?”
水溶叹道:“姐姐尽管去,我会照顾好寻儿的。”
东阳苦笑:“你自己都顾不了自己了。如何照顾寻儿?再说,你是北静王,东北战事一起,必然和你相连。纵然你现在不和我们一起北去,也难保将来不去。你又如何照顾得了寻儿?太后在宫中,寻儿自然不能去找她。姑母年纪大了,北静王府琐事繁杂,自然也不能托付与她……如今想想,唯有一个人了……”
水溶眼前一亮,说道:“姐姐说的是玉儿?”
东阳公主点头:“她虽然是个孤女,但我看着却比寻常男子还明白。如今她住在暮归云客栈,也着实委屈了。不如把她请到公主府,帮我照顾寻儿,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随千重北去。纵然将来我和他有什么不测,寻儿有她和你照顾,我们夫妇也可以无牵无挂了……”
水溶心里一痛,暗暗地咬着牙忍着喉间的酸涩,答应着:“姐姐何必如此悲观,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东阳公主刚答应着要去,外边跟着龙千重的副将全副披挂在门外催促:“公主殿下,世子爷要走了,临行时不忍心过来和您道别,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您多保重!”
东阳公主凄声喊道:“等等!我与他同去!”说着,便抬手把自己脖子里的一块血玉双龙佩摘下来交给水溶,说道:“这是我进龙家门的时候,婆婆交给我的东西。如今留给林姑娘,我想要说的话你都明白,一切就拜托给你了。”说完,她把自己的儿子狠狠的推进水溶的怀里,转身冲出了门口。
小龙寻哇的一声哭起来,水溶一手握住玉佩,一手把他抱在怀里,低声哄道:“寻儿乖……你父亲和母亲去打坏人,很快就会回来。寻儿跟舅舅一起,舅舅带你去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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