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看了王夫人一眼,又左右权衡着,说道:“此事不宜慌张,且等一阵子再说吧。”
“老爷……宝丫头比宝玉还大着两岁,过了年可要十九岁了。原是为了待选的缘故才耽误了这几年,如今若再不定这事儿,姨太太可就等不及要给她另寻亲事了。”
十九岁的女儿还待字闺中,的确是一件令人发愁的事情。纵然宝钗因为待选的缘故一直耽误到今日并没有人多说什么,但如今待选已经有了结果,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贾政点点头,叹道:“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只是这事儿先别告诉老太太。等哪天闲了,我慢慢的跟她说。”
王夫人应道:“是,妾身一切都听凭老爷做主。”
王夫人和贾政把宝玉的婚事商议定了,第二日便寻了薛姨妈和凤姐儿来商议。薛姨妈早就有心把宝钗许给宝玉,今儿终于听见了这句话,一颗心便放到了肚子里。凤姐儿却担心的说道:“这事儿老太太那里还不算是太难,宝兄弟本人怎么样呢?”
王夫人不悦的说道:“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他自己怎样呢?”
凤姐儿便陪笑道:“太太说的很是。可宝兄弟从小儿便有一种痴病。那年忽然听丫头说林妹妹要回苏州去,他便病了那么一场。如今若猛然间和他说这事儿,恐怕他又要犯病了。还是慢慢的说给他的好。事情万不可太急了,以免多生事端。”
王夫人便叹了口气,说道:“我正是怕他这痴病,才如此着急呢。他们二人一来二去的都大了。倘若各自的终身大事还不定下来,将来若是做出什么丑事来,这身家性命还要是不要?”
薛姨妈不便多说,只是陪着王夫人叹了口气,又拐着弯儿的问道:“怎么这几天倒是不见林丫头在老太太跟前?”
王夫人说道:“去散花寺替她父母念经去了。”
薛姨妈点头,便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无父无母依靠着府里养到这么大,将来的终身便是她这辈子的大事。若不然,姨太太先给林丫头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定下来之后再定宝玉的事情,如何?”
王夫人摇头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妹妹别操心,宝玉和宝丫头的婚事有我呢。这几日我们便准备放定的事情吧,宝玉那里,我想办法。可是老太太那里……凤丫头要帮我想想办法。”
凤姐儿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地叫苦,然却无法推脱,只好勉强答应道:“太太交代的事情,我必当全力而为。”
却说宝玉这日从学堂回来后,便去贾母房里催着她去派人把黛玉接回来。恰好彼时凤姐儿在贾母房里,便笑道:“你这个人,怎么三句话总有两句不离你林妹妹。一来二去的你们都大了,将来各自成家,可怎么好呢?”
此一句话说完,宝玉便立刻急了,便拉着贾母问道:“老太太,凤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各自成家?你要把林妹妹许给谁啊!”说着,便着急的眼泪纷纷的,跪在贾母跟前说什么也拉不起来。
贾母便骂着凤姐儿道:“你这多嘴多舌的猴儿,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毛病,偏生又说这些没有的混话,白白的叫他病一场,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我看你平日里极是明白,怎么今儿竟然如此不知轻重起来?”
凤姐儿便忙跪在宝玉身边,拉着他劝道:“我跟你说笑话儿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还不快起来,看吓着老太太。”
宝玉闻言,便拉着凤姐儿问道:“好姐姐!你当真是逗我玩儿呢?”
“可不是逗你么?你林妹妹的婚事自然是老太太做主,哪里轮得到我浑说呢?”
宝玉又看着贾母,贾母便忙打着保证说道:“你林妹妹哪里也不去,就在咱们家住一辈子。你给我好生起来!看跪在地上着了凉回头膝盖疼!”
宝玉方拉着凤姐的手起身,一边擦眼泪一边又催着贾母:“快些把林妹妹接回来吧,她一直住在寺里也不是个结果。”
贾母便笑道:“她说好了是去半个月的,如今才第十天上,你便胡乱催促!”
凤姐儿见了宝玉这样,心里便暗暗地叹息,想着纵然老太太那里能说过去,这个呆子也是极难瞒哄的。于是当晚便去王夫人房里又细细的商议,说不如索性瞒着宝玉,到时候来个掉包计。
王夫人便叹道:“哪儿那么容易就掉包了?老太太的眼睛还盯着呢。今儿依你说的情景,不光宝玉那里难说,老太他那里也是极难打发的。”
凤姐儿便叹道:“是啊。这可真是难办。”
王夫人心思一转,抬眼看着凤姐儿,问道:“我怎么恍惚听说林姑娘在寺里住着,身上的病已经好了许多。有这么神么?”
凤姐儿便点头说道:“听鸳鸯说着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她自己还说起小时候有和尚化她出家的事情。如今又说自己与佛家有缘,住在寺里身子才清爽了许多。”
王夫人便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为何不让她在寺里多住些日子,索性等到病全好了,岂不更好?”
凤姐儿看着王夫人,不明就里。
王夫人似乎有了主意,便对凤姐儿说道:“你且回去吧,这事儿暂且别急。等几天再说。”
凤姐儿摸不清王夫人的心思,只得答应着回家去。
第二日正是后宫家眷入宫探视的日子。近日来元妃身体不适,宫里传出话来说是偶然风寒,但用了十几日的药了并不见好转。王夫人心中焦虑,一大早便按品装扮了坐着车入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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