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水溶莫名奇妙的道了声歉,从荷包里摸出两个小金镙子扔到马车上,便拉过马缰继续向前疾驰。接着,又有四匹黑马随后而至,马上四人皆是一等侍卫的服饰,腰佩宝刀,呼啦啦从车前疾驰而过,循着前面那匹白马追过去。
宝钗原本会以为听见呵斥之声,毕竟像这样尊贵的人被自己的破旧马车冲撞了,多数都会发火骂人。却不想此人不仅彬彬有礼,还扔下两块金子来。她不由得放下了胳膊,捡起那两个落在自己腿上的梅花式小金鏍子淡淡的笑了笑,心想这算不算是小年的彩头儿呢?但愿明年能苦尽甘来,这穷困潦倒的日子尽快过去罢了。
“姑娘,您没事儿吧?”老家人牵住了老马,转过身来问着宝钗。
宝钗轻轻摇头,淡淡的说道:“把这没用的车篷拿掉,快些走吧。天黑了,早些接回妈妈要紧。”
老人答应了一声,把那破旧的车棚扯掉,却把那支撑车棚的竹篾等物收拾了放在车上,讲那破毡布胡乱叠了叠也放在车尾,方牵着马车继续往前,却不妨迎面又过来两队侍卫,侍卫之后便是一辆朱轮翠盖杏黄流苏绣双凤迎祥的凤辇,宝钗忙命老人躲到角落里,待那长长地銮驾仪仗过去了,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又是腊月二十三了,宫里太后赐宴,公侯贵族之家该去宫里领宴了。”
老家人不知所以,只呆呆的看着那凤驾远去的方向,却不知道那重重屋宇之后,那里便是天子之家大内皇宫,乃九州四海权势的中心,那里的那个人,掌控着天下黎民的生与死,富贵与贫寒……
水溶打马如飞直奔皇宫而去,身后的侍卫亦是疾驰如飞。水溶乃世袭郡王,老王爷战功赫赫,用性命换来的荫庇,水家于江山社稷有功,更是皇室血脉的旁系,所以水溶一起骑马到二道宫门以内方飞身下马,把手里的马缰绳和马鞭随便扔给宫门口的护卫,便头也不回的往太后的慈安殿而去。
能在腊月二十三这日进宫领宴的,皆皇室宗亲,姻亲等与皇家有着血脉联系的人。北静太妃出身皇室,乃义廉亲王老千岁的嫡女,先皇的侄女,未出阁时亦经常进宫,太后一直很疼爱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义廉老王爷和老王妃都已经故去,太后依然念着旧情,待北静王太妃与其他王妃不同。
水溶至慈安殿门外时,慈安殿的太监远远地看着是他,早就陪着笑脸迎了上来,一边打千儿行礼一边笑道:“王爷可算是来了,太后她老人家都问了三遍了。诸王妃郡王等都来了,只等王爷和老太妃呢。”
水溶微笑着点头,又把一个宫制的荷包递给那太监,笑问:“母妃临来时,才发现步辇拔了缝儿,只得又改成车辇,所以耽误了些时候。皇上可已经过来了?”
那太监接了荷包,暗暗地垫了垫,满脸堆笑着说道:“还没,皇上要申正三刻才能过来,这会儿应该在凤章殿呢。王爷,您先里面请吧,省的太后还念叨您。”
水溶点头笑道:“公公且忙着,小王先进去给太后请罪。”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进了慈安殿,诸位太妃王妃及王爷们果然已经都等在里面,宫女们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奉茶上点心,慈安殿里比平时热闹几十倍。水溶一进来便有人笑道:“刚还念叨呢,北静王爷这不就来了?”
水溶一边同几位王爷打招呼,一边往正殿西暖阁里给太后请安。
太后此时正同忠顺王妃和东平太妃一起说话儿,见他进来叩头请安,便笑道:“往常你们母子都是早的,怎么今年却晚了呢?刚哀家还跟王妃说,待会儿你母子来了,要多罚一杯酒才行。”
水溶只得又说母妃随后就到,车辇总比步辇快些,自己是骑马疾驰而来,先一步来给太后请罪。
太后笑着让他起身,又叫去外边和其他王爷一起坐着用茶,等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就开宴。
不多时北静王太妃也到了,进来后自然又像太后说了些请罪的话。诸位太妃王妃们到了一起,自然都是些乱七八糟宫里宫外的家常话。本朝圣祖爷有严令,后宫不得干政,王妃们更不敢私议朝政。所以她们话里话外不过都是些东加长西家短的闲话。
闲话没说了几句,东平王妃便把话题引到了婚姻之事上,因问北静王太妃:“听说前些日子太妃求了兵部尚书李延胜的嫡长女给郡王做正妃,不知皇后娘娘准了没有?”
北静王太妃便淡淡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娘娘倒是说他们两个也算是般配,只是皇上似乎对溶儿的婚事另有打算,娘娘说要同皇上商议过后再定夺。这大过年的,宫里忙来忙去的,估计这事儿要等过了年再说了。”
东平王妃听了这话,心知此婚事怕是不成的,便笑了笑对太后说道:“不知太后娘娘见过李延胜家的嫡长女没有?”
太后六十多岁了,哪里会记得这些朝中大臣的女儿?只摇头笑道:“许是见过,如今哀家老眼昏花的,纵然见过也记不清了。怎么,他家的女儿长得不俊?配不上咱们风流倜傥的北静王爷?”
北静王妃听了太后的话忙笑道:“人家李尚书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恐怕是我的溶儿毫无建树,入不得李尚书的眼也说不定呢。”
太后立刻瞪眼:“这话说的!咱们北静王仪表堂堂,满朝文武中难再找出一个比他还俊俏的男儿来,又是老王爷唯一的骨血,还入不得他一个兵部尚书的眼?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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