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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殿下。”一名护卫站在门口,对陈长敬抱拳道,“方才底下有人禀报,说在附近撞见睿王府的几名护卫撤走了。”

小皇叔王府上的护卫?

如若叫苏湉知晓是他暗中谋划……

只怕不但不会再顾念过去的情谊,还会从此对他心生厌恶。

陈长敬微愣之下猛然转过身,疾步走向那个护卫,“小皇叔……来过?”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留下一张椅子以及一地粗绳,仿佛在无声告诉他,苏湉是被人救走的。陈长敬愣愣俯身将一截粗绳拾起攥在手心,胸口憋着一股浊气。

此前事事安排得细致周密,为何会脱离掌控?

明明该是,他风尘仆仆赶来把苏湉从那几个人手中救出,甚至不小心受伤。见他受伤,苏湉心中既歉疚又感激,也念起往日情分,同他重修旧好。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陈长敬闭一闭眼,他心口发闷,乃至生出几分心痛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湉不知去向,他安排的几个假装劫持苏湉的人同样不见踪影。

苏湉被别人救走,他顶着压力、舍下气度做的这一场筹谋皆是白费力气。

·

派人将一封信送到睿王府后,苏悦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

护卫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陈长敬闭眼,深吸一气,将那截粗绳掷在地上,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小皇叔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陈长敬心里窝火,却不能去找陈行舟,一口气不得不憋着。

但这一笔账他会记得。

小皇叔既今日不仁,便休怪他……他日不义。

虽然姨娘的话有道理,但她此前毕竟从未做过这样对不起三皇子的事情。

她怕进展不顺。

也怕,三皇子会怀疑到她身上,事情会败露。

忐忑不安中,趁七夕得到出门机会的苏悦一直没有回镇远侯府。她在一处酒楼的雅间等陈长敬从城郊回来,想和他见上一面,顺便暗中确认一下情况如何。

然而直到满街的热闹悉数散去,苏悦终于等来想等的人。

此时她已离开酒楼,坐在马车里等。

“殿下。”

苏悦拦下马背上的陈长敬,仰头看着他,紧张问,“姐姐呢?”

她眸中满溢关切之色。

但这一刻,陈长敬低头对上苏悦这样一双眼睛、这样的眼神却莫名焦躁。

苏悦从陈长敬的沉默中明白睿王多半先一步把苏湉救走了。

她咬了下嘴唇,低声唤:“殿下?”

陈长敬淡淡开口:“她没事。”

话音落,他也从马背上下来,随苏悦上马车说话。

马车里备有茶水。

苏悦替陈长敬倒一杯茶,递过去,温声道:“殿下,喝杯茶缓缓。”

陈长敬接过茶杯,将茶杯握在手里片刻,才将整杯茶饮下,语气沉闷说:“消息走漏,苏湉被我小皇叔救走,我没有见到她。”

几句话听得苏悦心跳如鼓,面上竭力维持着一份平静。

想起沈姨娘提前教给她的那些话,她小心伸出手去握住陈长敬的手。

“殿下,睿王爷似乎对姐姐格外上心,事到如今,恐怕轻易不会放手。”苏悦蹙眉劝说着陈长敬,“可殿下不能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耗下去,浪费更多心力了。”

“这些话殿下或不爱听。”

“但殿下是成大事者,自然明白,及时止损的必要。”

苏悦观察着陈长敬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方说下去:“殿下在姐姐身上付出那么多,或不甘心,然而,得罪睿王爷,对殿下确无帮助。”

“望殿下,以大局为重。”

她用力握住陈长敬的手轻声道,“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支持长敬哥哥。”

如苏悦这样劝说他的人不止一个。

这其中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

他们说的都对,陈长敬想。

他现在根本斗不过小皇叔,小皇叔做这些事,他只能认栽。

等握住更大的权利便不会这样了。

如若继续在苏湉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那些大臣怕是也要生出更多不满。

“我知道。”

反握住苏悦的手,选择忍气吞声的陈长敬咬着牙,“这件事,到此为止。”

·

回到城中,亥时将近。

南雀大街的热闹已经散去,七夕灯会也散了。

苏湉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长街两侧的店铺、小摊皆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而自己错过这份热闹,内心不无失落。好在,王爷答应陪她去挂姻缘绳和放孔明灯。

马车将苏湉和陈行舟送到月老树的附近。

陈行舟手下的一个侍卫双手捧上提前赶来买下的姻缘绳在候着。

夜已深,长街上几无行人。

天地陷入寂静安宁,唯有夜空之中,暗云涌动,星子闪烁。

陈行舟从护卫的手中接过姻缘绳,以眼神无声示意他们都退到暗处。

之后牵着苏湉缓步走向那一棵已被挂满祈愿红绳的月老树。

城中所谓的月老树,实际上是一株古槐,年代久远,据说有千年的历史。此树是否当真活了千年无从考证,然而京城一直流传着许多因为它成就好姻缘的故事传说,久而久之,人人信它灵验。

一盏盏灯笼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朦胧烛光下枝叶繁茂、绿荫如盖的月老树比白日更多出两分别样的趣味。

苏湉站在树下仰头看一看,发现这株月老树承受得实在太多了。

她一眼望过去,根本寻不见得闲的树枝。

“王爷……”苏湉不由有些忧心忡忡,“这么多人都来求好姻缘,倘若这树里当真住着月老,他能忙得过来吗?会不会因为太忙,瞧不见我们?”

“那把姻缘绳系高一点。”

苏湉正想回头去看陈行舟,一句话说罢的陈行舟已走到她身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手臂揽住她的腰肢,轻轻松松将她一把抱起来。

骤然被抱起,又被陈行舟放在他的肩膀上坐着,苏湉脸颊红红,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自己稳住身形,微微低头看他,担心问:“王爷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陈行舟问:“若我说辛苦呢?”

苏湉看一看高处近在咫尺的树枝:“那就只能让王爷忍耐一下了。”

“王爷加油,王爷一定可以的。”

她甜甜一笑为陈行舟鼓劲,“这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好!”

很贴心。

这是干脆利落将他当成梯子用。

陈行舟嘴角勾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口中闲闲道:“好,我忍耐一下。”

苏湉“嗯嗯嗯”点头应两声,愉快指挥着陈行舟带自己找到满意的位置,再从陈行舟手中接过缀着鸳鸯木雕的大红姻缘绳,笑眯眯系在树枝上,还用心的打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同心结。

“王爷,好了。”

手指点一点陈行舟的肩膀,苏湉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陈行舟很“听话”,依言照做。

苏湉从陈行舟的肩膀上下来,转一个身恰与陈行舟面对面。

于是,她踮脚飞快在陈行舟的侧脸“啵啵啵”连亲三下,偷笑着娇羞说:“王爷好厉害,举了我这么久都不累,王爷就是这世上最最厉害的人。”

这话听着还不错。

陈行舟笑,搂住苏湉的腰,将她摁到自己胸前问:“还有呢?”

一时间和陈行舟亲密无比贴在一处,苏湉脸红得更厉害,语气更加娇羞,小拳拳捶了下陈行舟的胸口:“王爷怎么这么贪心?都亲了三下了,还不够……”

陈行舟:“?”

可是也来不及说别的。

这一次,苏湉踮脚在他嘴唇上连连亲了四下,问:“王爷,可以了吗?”

陈行舟:“……”

第二次。

他被同一个小娘子,偷偷亲了两次嘴巴。

这实在有损他身为睿王的声名。

陈行舟舌尖舔过牙齿,嘴边笑容意味难明说:“你这样不对。”

苏湉好奇:“哪里不对?”

“方法不对。”陈行舟说,“我来教教你。”

苏湉想要再问,却被陈行舟的手指抬起下巴,随即一个吻落下来。和她之前对陈行舟做的完全不一样,没多会儿,她便被陈行舟弄得气喘吁吁,身体发软。

半晌被放过,苏湉已有些站立不住。

她双手揪着陈行舟的衣裳,靠在他胸前轻轻喘气,也说不出话。

陈行舟满意了。

他嘴角微翘,问苏湉:“如何?”

“王爷耍赖。”

苏湉脸埋在陈行舟的胸前,又拿小拳头捶他,“这明明是故意欺负人。”

陈行舟轻笑一声。

呼吸平复些许的苏湉哼哼唧唧:“我也要欺负回去。”

她伸手定住陈行舟的脸,再一次凑上前。

……

陈长敬和苏悦分开之后,心神不宁骑马回去。

远远瞧见月老树下一对男女不顾礼义廉耻正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他怔一怔,脸上浮现两分尴尬之色。

在被注意之前,陈长敬已调转马头,重新选别的路走。

然,走出去一段路后,他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月老树下的两个人,身影有些熟悉,

联系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陈长敬迟迟反应过来,刚才树下那对男女多半是他的小皇叔和苏湉。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长敬当即骑马折回去。

然而月老树下再无人影,先前的那两个人已不知去向。

陈长敬呆呆看着这一棵月老树。

他想起去年七夕,苏湉非要缠着他来系姻缘绳,他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

从此再无这样的机会。

念头清晰浮现,陈长敬蓦地呼吸一滞,又慢慢回过神来,驱马离开。

·

苏湉和陈行舟互相啃了半天,终于一起去放孔明灯。

随着孔明灯腾空而起,苏湉也将准备的愿望顺顺利利许出去了。

陈行舟愿意陪她任性去系姻缘绳、放孔明灯,她十分满足。因而当回到马车旁,陈行舟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盏白兔灯,对苏湉来说便完完全全属于意外之喜。

“这是送我的?”

苏湉又惊又喜,见陈行舟微微颔首,她立刻上前两步,结结实实抱住他。

“谢谢王爷!”

一个拥抱很快结束,苏湉欢欢喜喜说着,也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宝贝。

“王爷,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七夕礼物。”

她将书册子递到陈行舟面前,信心满满,“王爷一定会喜欢。”

陈行舟垂眼,辨认清楚封皮上的几个大字后抬眼去看苏湉。

“这是什么?”

苏湉嘿嘿一笑,羞羞解释:“是我和王爷做一对恩爱夫妻的独门秘籍。”

“在我和王爷大婚之前的这些日子,请王爷务必要好好学习。”

陈长敬骑马赶到的时候,那地方只留下一片狼藉。

他没有派人暗中保护苏湉,难不成是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若如此,经过今日之事,小皇叔会把苏湉看得更紧,他再难有出手的机会。

陈长敬心一沉,攥住粗绳的手紧握成拳。

失忆后我嫁给了前任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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