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臣母接过礼物,笑道,“今晚小拓请了许多年轻人来,你可以去跟他们一块……”
“不用,”蒋俞之直接打断她,“跟着我就好。”
臣母好看的柳眉轻轻往上挑了挑:“也行。”
臣母离开后,蒋俞之召来服务员。
“拿一杯……”他偏过头,问,“牛奶还是白开水?”
叶时意立刻反应过来:“我可以喝酒。”
蒋俞之颔首道:“牛奶。”
“……别,”叶时意下意识攥住他衣摆一角,很快又松开,妥协道,“白开水吧。”
牛奶别人一眼就看得穿,白开水的话……这里灯光不算亮,倒也分不清是什么。
看蒋俞之带着身边的人游移在各处,二楼的阳台上,臣鸿拓靠着椅背,脚大喇喇的跨在桌前,低头抿了口酒。
大家都知道臣家独子不受管教,也都见怪不怪,中间的游泳池就像是划出一条楚河汉界,分隔了两个世界。
臣鸿拓旁边围着不少人,房间里的酒跟外头的香槟不一样,都是啤酒或白酒,二十来岁的人都乐得围在一块划拳喝酒,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还有小部分是来服务的。
至于做什么服务,大家都心知肚明。
啧。他本来还打算下去接人的时候,顺便把蒋老大的小丈夫拐过来的,没想到蒋老大把人护得这么紧,这可就没意思了。
“拓哥,你怎么不进去玩儿啊?”一个男孩走出来,啤酒往旁边一放,顺手给臣鸿拓揉起了肩膀。
“你别在外头碰我,”臣鸿拓赶紧躲开,“被我妈看到就完了,我可好不容易把你们带进来的。”
男孩有点委屈,松开手:“喔。”
“你别难过啊,我这不是嫌弃你,这不我妈在下面呢。”臣鸿拓道。
男孩点头表示明白,顺着他刚刚的目光往下看。
“蒋总似乎很喜欢他丈夫啊。”他语气羡艳。
臣鸿拓拿起男孩放下的啤酒喝了口,他总觉得这个的味道比香槟要好得多:“也不一定。”
“啊?”
臣鸿拓没说话,笑着把人揽进去:“行了,你们先玩着,我得下去了,不然我妈又要找我了。”
……
“你好,”看上去年过半百,已经微微白头的男人朝叶时意压了压酒杯,另边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笑道,“恭喜新婚。”
叶时意来b市不久,原以为晚会上许多人他都认不出来,显然他想错了。
人他是不认识,但几乎每张名片上的公司名称他都听说过,甚至还有几家以往上课时被拿出来举例子的公司。
当然,蒋氏集团也是他那位导师最喜欢用的范例。
这场晚会显然比他以往参加的都要高上许多个档次,他稍微有些紧张。
“谢谢,幸会,”他尽力掩饰,赶紧碰了碰对方的酒杯,“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印名片。”
“又要没了,”蒋俞之看着他的杯底,淡淡道,“去让服务员添一些。”
“嗯。”朝面前的人打完招呼,叶时意拿着杯子去身后找侍应生。
待叶时意走后,中年男人才笑眯眯道:“叶先生真是一表人才。”
蒋俞之不置可否笑了笑:“嗯,他的公司在a市,那家叶氏就是他的。”
“是吗,”中年男人神色变了变,“有点印象……”
“那公司最近好像在跟你a市的分公司洽谈某项合作,”蒋俞之道,“他跟我稍微提过。”
“啊!对对,没错的,我对这所公司印象很深,根基很足,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中年男人反应过来了。
一个项目换来蒋氏的关系,这道选择题他根本想都不用想。
叶时意回来时,那位公司老总已经离开了。
见他回来,蒋俞之道:“换一下。”
叶时意:“什么?”
“酒杯。”
叶时意哦了声,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他换了酒杯。
蒋俞之酒杯里的酒仍是来时的量,一看就知道都只是沾了沾唇,一点没喝。
他正想着,就看到蒋俞之拿着他的杯子,微微仰首喝了一口。
叶时意:“……”
蒋俞之喝掉小半杯水,道:“那些人给你倒得太满了,哪像香槟。”
说完,他自顾自的把两人杯子换回,“走吧。”
叶时意盯着杯口,胸腔跳动微微加速,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臣母邀请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一路招呼打过来,时间就过了大半。
期间蒋俞之也跟其他老总讨论了不少关于生意上的事,完全不避讳他,叶时意悄悄听着,偷摸学了一些只言片语。
跟最后一位老总告别后,叶时意站在原地左顾右盼,蒋俞之瞧见了,问他:“在看什么?”
“没,”叶时意收回视线,“就是想看看这场晚会的主题是什么。”
“没主题。”蒋俞之道,“臣太太就喜欢开晚会,想主题什么的太麻烦,她去年就已经省了这个环节了。”
叶时意:“……这样。”
“觉得无聊吗?”
“不,不会,”叶时意摇头,“反而学到了很多。”
蒋俞之嗯了声:“以后我不是每次都有空陪你来。”
“我知道。”叶时意轻轻点头,“……谢谢。”
虽然蒋俞之不爱听这两个字,可他除了这两个字,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蒋俞之也没时间再追究这个,因为晚会的另一位主人——臣父过来了。
“俞之,好久没见了,”臣父笑得大方,只瞥了叶时意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我们进去坐坐?刚好叔叔跟你谈谈程扬地皮的事。”
蒋俞之微微挑眉,没搭腔。
“你放心,我这边已经把关于程扬的项目组撤掉了,”臣父道,“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下这块地的用途,你不是这都不愿意跟叔叔说吧?”
蒋俞之表情仍不是太热情,但还是应了:“嗯。”
臣父没急着走,再次把目光放到叶时意身上:“你是叫小意对吧,我这有事要跟俞之谈谈,不如你先去到处逛逛?”
叶时意非常识趣:“那我先去那边看看。”
“跟着我吧。”蒋俞之叫住他。
“没事,”叶时意明白分寸,也不想越过他心中的某处雷池,他潜意识里……是不大想了解蒋氏的事情的。
就他和蒋俞之的关系,知道太多反而不妥,“我刚好想去透透气。”
蒋俞之盯了他半晌,才沉沉地嗯了声。
看着他们并肩进了宅子,叶时意低头喝了口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
庭院右侧放了一排的桌椅,但大家都忙着应酬,几乎没什么人坐着,他反而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又感受到几道目光,叶时意犹豫了下,还是准备起来。
谁知他刚稍稍离开座位,肩上就出现一股力道,把他按回了位置上。
“嫂子,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啊?蒋老大呢?”臣鸿拓把他按回去后,自己坐到了旁边,笑眯眯地问。
这下叶时意也不好再起来了:“他和臣先生去谈工作了。”
“哦——那还要很久,我爸那人很啰嗦的,走,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臣鸿拓道,“你不觉得这里闷闷的?”
叶时意摇头:“不觉得。”
“……”臣鸿拓道,“嫂子,你今年多大来着?”
叶时意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岁数。
“不对啊,这个岁数,怎么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跟蒋老大似的,穿一身黑衣服古板得要命,”臣鸿拓说完,小声补充,“楼上都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划拳喝酒玩得很嗨呢,你真的不去?放心,我绝对绝对不告诉蒋老大。”
叶时意觉得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蒋俞之跟他说过的近三十岁。
“不了,我在这待着就好。”
“别跟我客气,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真的不用。”
人骗不走,臣鸿拓只能作罢,但他对这个叶时意的好奇心是一点没少:“那我在这陪你会。”
叶时意想拒绝,又觉得没礼貌,索性任他坐着。
“我妈这人很讲究,这晚会的酒都是上好的,你可别给她省着,我们喝点?”
叶时意点头:“好。”
臣鸿拓拿来酒准备跟他碰杯,然后佯装刚发现似的问:“你这……你拿白开水忽悠我可不行啊嫂子。你喝不了酒?”
叶时意:“……可以喝。”
臣鸿拓立刻叫人换了杯酒来,还点明了不要香槟要红酒。
叶时意对酒没什么研究,不懂其中的差别,他给什么就接什么。
他看得出来,虽然蒋俞之一直没给臣鸿拓好脸色,但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来,碰个杯,”臣鸿拓跟叶时意碰了碰,看着对方喝下小半瓶,乐呵呵道,“嫂子,你和蒋老大认识多久了?”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跟那天陈功开的那几瓶很像。
叶时意面不改色地把酒咽进去:“差不多半个月?”
臣鸿拓愣了愣,他原以为蒋俞之一早就认识叶时意,这段婚姻才会这么顺利。
“哦,那你喜不喜欢蒋老大?蒋老大算起来比你大了七、八岁,快一轮了都,”臣鸿拓又朝他举了举杯,“你放心,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乱说。”
叶时意可不信他说的。
他想了想,道:“……挺喜欢。”
得。看对方这思考半天才回答的样子,臣鸿拓觉得在清醒状态下是钓不出对方的真话了。
“算了,咱不说这些,初次见面,我们多喝几杯。”臣鸿拓笑得友善。
……
蒋俞之出来时,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叶时意打电话,就听见玻璃落地的破碎声——
只见不远处,臣鸿拓趴在桌上,手垂在一边,看得出来酒杯就是从他手中掉下去的。
而叶时意则就坐在他对面,身姿笔挺,就是有点儿晃。
蒋俞之微微眯眼,大步走过去,接住了叶时意往左侧微偏的脑袋:“这是在做什么?”
叶时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臣鸿拓挣扎着抬头,整个脸通红,断断续续道:“我,我不告诉蒋老大,你……你和他有没有那、那啥过?”
之前臣鸿拓问了很多,叶时意都避着答,没想到蒋俞之刚过来对方就问到了这种问题上,他登时耳尖一红。
蒋俞之立刻明白过来了,敛眼问他:“回去了。能不能起来?”
“可以。”叶时意边说边撑着桌子站起身。
他虽然意识清醒,但走的步子还是虚浮,蒋俞之直接伸手揽着他的腰,招呼都没打就带着人离开了,同时心里还琢磨着该怎么收拾臣鸿拓他才会安分。
坐上车,叶时意一直没说话,他犹豫了下,手放到了车窗按钮上——
“外边挺冷。”旁边的人淡淡道。
叶时意收回了指尖。
吴秘书镇静开着车,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细听。
“之前喝晕的事才过多久,怎么,这就跟人比起酒量来了?”
叶时意:“……他不是您朋友么,我不好意思不喝。”
蒋俞之刚想好好训训,听到叶时意把称呼换了回去,心忽然又软了。
他偏过头道:“臣鸿拓从小泡在酒吧,你能把他喝趴,也算是长本事。”
叶时意犹豫片刻,还是老实说了:“是我作弊了。”
蒋俞之没听清:“什么?”
“……我来前,偷偷吃了解酒药。”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都成了气音。
蒋俞之一时不知该气该笑:“你真的是……我让你别买,一是用不着,二是那东西……”
嘭。
身边人的脑袋控制不住轻轻一歪,撞到了车窗上,发出低闷的声响,模样昏昏沉沉的。
蒋俞之先是轻叹了声气,然后坐过去,把叶时意的脑袋掰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把剩下的话说完。
“那东西,基本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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