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13日, 正月初五, 高二（一）班同学聚会, 彭莹包揽了聚会餐, 从年前就开始准备, 她跟秦漾其实不太熟, 除了几次聚会的观察, 她知道他喜欢吃肉，鸭肉和牛肉以及鱼和海鲜类。
好像……很不挑食的样子。
这就很好办了，彭莹迅速列好菜单。
全班加上老师和家属一共50个人参加, 分四桌，每桌从饭前开胃菜，主食荤素搭配, 香辣清淡各种口味皆有, 照顾不同人的口味，最后是饭后甜点。
应有尽有, 堪比五星级饭店。
员工都在感叹：“老板娘可真用心, 这帮老同学有口福了。”
彭莹脸色微红, 她其实是有私心的, 非常大的私心, 她想要好好表现，让秦漾因为这顿饭能感受到她的好。
但凡事总有意外, 所有人都来齐了，就差秦漾。
徐骞说他今晚值班, 等会儿会抽空过来吃个饭, 然后再溜回去。彭莹掩下心底的失落，把他喜欢吃的饭菜都留出一份，装在小盘子里，筷子仔细拨弄，摆得精致好看。
彭莹在门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无人打扰。
饭吃到一半，门忽然被人推开。
穿着制服的秦漾走进来，身形高大挺拔，看起来一身正气，扫了眼半狼藉的桌面，忍不住骂：“靠，你们都快吃完了啊！妈的，菜都不给我留一点儿。”
彭莹心头一跳，站起来，看向他，柔柔地一句：“给你留了菜，在厨房。”
秦漾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对软绵绵的姑娘总有些怕，人声音一小，他声音就自动小了。特别是彭莹，以前高中就温柔得不行，催他作业都是所有科代表里最温柔的，每次都让他觉得他在欺负她似的。
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谢谢啊。”
彭莹耳根微红，去厨房把专门留给他的饭菜端出来，很大的一个托盘。
秦漾忙去接托盘，笑得一口大白牙：“谢谢啊。”
彭莹低头：“不用客气。”顿了半秒，“秦漾。”
不用客气，秦漾。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让秦漾有些异样感，多看了她一眼。
彭莹耳根红了，低头坐下去。
有人喊了秦漾一声，秦漾端着托盘走过去，曹魏看了眼他托盘里的菜，喊了嘴：“卧槽，你晚来待遇还这么好，学习委员可真有心了。”
秦漾也觉得彭莹很好，嘿嘿笑了几声，坐下闷头吃饭。
别说，彭莹的手艺真的特别好，比上次他带实习警察过来那次还好，忽然想起那晚离开彭莹的餐厅，那两个没大没小的家伙调侃起他来。
小警察：“副队，刚刚那小老板娘是你同学？”
秦漾点头：“嗯。”
小女警说：“她看起来就特别适合做老婆，温温柔柔的，还特别会做饭，副队，你不是没女朋友吗？追追呗。”
秦漾当时懵了一下，追女生？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高中的时候确实有过一点点朦胧的念头，不过也是被身旁的陆时勉和徐骞给影响的。
后来，经历过陆时勉被丁蜜甩，醉酒发酒疯。徐骞和杜明薇父母阻挠，异国恋谈得很辛苦。
他就觉得，爱情这回事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彭莹那样秀秀气气的女孩子吗？好像她一说软话，他就有些心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高中那会儿拖作业，她站在旁边，细声细气地催促：“秦漾，你快点儿啊……”
那声音软儒，委屈又无奈，把他急得满头汗。
秦漾扫了眼托盘里的菜，忽然想起高中的一些事，比如害她烫伤手。
他看向对面的彭莹，那双手皮肤白皙，很小，看起来有些小肉，挺可爱的，幸好当时没给烫坏了。
因为同事有事，他主动揽了值班的活儿，这会儿是溜出来吃顿饭的，吃完饭马上就得走了。
彭莹看见秦漾要走，有些急，她做了些小吃，想让他带回去吃的，顺便……表白，因为她很担心他等会儿去不了二场KTV，这样她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
刚站起来，丁蜜就过来买单了，这顿饭说好陆时勉买单的，彭莹急着去找秦漾，忙说：“不用了，今天这顿我请客。”
丁蜜愣了下，怎么可能让彭莹破费呢？就算AA制也不可能让她请啊。
杜明薇过来帮忙，彭莹急得脸红，却没办法走开，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漾推门出去了。
心下遗憾。
曹魏：“秦漾二场来不来？”
还是徐骞回答：“他零点后下班过来。”
彭莹耳朵尖尖，听见了，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
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表白。
她怕，这样的勇气这辈子只有一次。
……
KTV包厢，彭莹心里念着秦漾，一直在看时间，零点下班，从警察局过来至少需要半小时。
彭莹一晚上坐立不安，频频看时间。
有同学招呼她过去一起玩儿，她也没心思，笑着摇头。
大家都习惯了，往年聚会彭莹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他们玩，看他们闹。
零点一过，彭莹就坐不住了，走出包厢等候。
旁边几个包厢有人走进走出，路过的服务员都会问一句：“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彭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躲到走廊尽头。
她个子娇小，不注意的话，可能都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个姑娘。
秦漾到的时候也没发现，他已经换下制服，穿一件黑色羽绒服，休闲裤，耐克运动鞋，十年一层不变的阳□□质。
彭莹看着他，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却没看见她。
她走出角落，抿紧唇，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
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叫他的名字：“秦漾。”
秦漾顿住，回头看见是她，笑了：“彭莹，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啊……
彭莹耳根红透，小声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
秦漾听完彭莹的话，眼睛瞬间瞪大，非常惊讶，尤其是她提出的不是普通的交往，她说的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条件，他有些傻了，看着面前满脸通红长相秀气的姑娘，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舔了下嘴角，又抿了下唇，微微别过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拒绝还是答应？
他不讨厌彭莹，甚至对她这样的姑娘很有好感。
彭莹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白色毛衣和短裙，娇娇小小的，仰着小脸看他，脸非常红，却执意等他的回答。
许久，秦漾回过神来，嗓音有些干：“彭莹，你……没开玩笑？”
彭莹摇头：“我很认真。”
顿一下，觉得不够，又重申：“非常认真，考虑了很久很久了。”
她没有告诉他，到底多久。
怕他拒绝，会很难堪。也怕他一时心软，知道自己暗戳戳喜欢他这么多年，就答应了。
她说话声音一软，他就心软了。
秦漾看着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或者说……他压根不想拒绝。
他问：“如果我点头，我们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就是男女朋友？”
彭莹眼底划过惊喜，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秦漾看着她，忽然笑了，非常阳光的一个笑。
下一秒，他冲她点了个头。
彭莹惊喜的瞪大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或者说，根本掩饰不住。
秦漾低头，咳了几声，又抬头看她，“那……我们先进去？”
他指指包厢门。
彭莹兴奋激动得双腿发软，轻轻的一句：“好。”
她跟在他身后，脚步虚浮地走到他身后。
秦漾正要推开包厢门，想起一件事，又回头看她，彭莹所有的勇气已经用尽，不敢跟他对视，忙低下头。
秦漾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因为两人实在不算太熟。
他摸摸鼻子，低声说：“等会儿你几点回家？”
彭莹低着头，小声道：“等大家散场吧，我不着急……”
“好，等会儿结束，我送你回去。”
秦漾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在陆时勉和徐骞身上学到不少，对女孩好是最基本的。
彭莹觉得自己被幸福砸晕了，软儒地说了句：“好。”
秦漾觉得。
这声音，真他妈软。
软得他想给她敬个军礼，以表忠诚。
走进包厢，就有人喊：“秦漾，你他妈才来，都快散了。”
秦漾笑笑，“这不是来了吗？”
幸亏他赶来了，不然可能就错过了一个女朋友。
不对，可能是老婆。
彭莹说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他心头微动，后知后觉的满足感翻涌而来，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
彭莹脸色通红，低着头从他身旁绕过，坐到沙发角落里。
秦漾食指戳挠了一下脑袋，低头笑了。
曹魏喊：“过来玩啊。”
秦漾是开车过来的，想到等会儿要送彭莹回家，就拒绝了，“今晚不喝酒。”
徐骞抬头看他一眼：“还有任务？”
秦漾咧嘴笑：“有啊，重大任务。”
……
凌晨一点多，聚会散场。
秦漾走在前面，彭莹相距几米，跟在他身后。
有同学问彭莹：“学习委员，你住哪儿？我看顺不顺路，带你一程。”
彭莹刚要拒绝，就听见前边的秦漾看过去，回了句：“不用了，我送她。”
“你顺路？”
秦漾笑：“顺，怎么不顺。”
彭莹脸又红了，她想，秦漾挺会说话的。
一上车，两人同时沉默，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秦漾想了想，问：“你住哪儿？”
彭莹连忙告诉他地址。
秦漾把车开出去，“你跟父母住吗？”
彭莹点头：“嗯……”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秦漾把彭莹送到楼下，彭莹下车之前看了他一眼，秦漾不知道这一眼代表什么。
他想了想，说了句：“早点休息。”
彭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再确认一遍：“秦漾。”
“嗯？”
秦漾平时嗓门挺大的，她一这么叫他，他声音就不自主地放低。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吧？”
他一愣，“对。”
下一秒，彭莹冲他笑笑，脸蛋微红，“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她到底害羞，匆匆下车，站在车窗外说了句“路上小心”就匆匆跑了。
秦漾摸摸鼻子，看见她走进楼梯口，才把车开走。
过了一会儿，楼梯口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他的车离开，才上楼。
2016年2月14日，彭莹在日记本写下这样一段话——我今天跟暗恋了十年的他表白了，他受惊吓的样子真好玩，最高兴的是，他答应我了，感恩。
她放下笔，已经是凌晨三点。
但她兴奋得毫无睡意，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地幻想两人恋爱的样子……
她爬起来，又写了一份恋爱计划。
她想，秦漾也没谈过恋爱，他可能不太会。
其实，她也不会，但她可以学习。
……
第二天下午，彭莹坐在餐厅里，咬着嘴唇，给秦漾发微信。
【秦漾，你今晚有空吗？】
秦漾看见微信的时候，觉得这是一条有声的信息，他甚至能幻想出她说这话的声音，语气，神态。
他忙回复。
【有空，你想去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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