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尧带着男人去了他庄子里的偏院, 拿起一方干净的汗巾,在脸上擦了擦,轻轻撕下了脸上的□□。
一张清隽秀逸的脸出现在男人的眼前, 正是他的爱徒钟儿。
男人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那孩子?”
钟尧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认他回来。”
男人怔了怔,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找他回来吗?”
钟尧叹了口气,说道:“以我的身份, 终究没办法名正言顺的给他一个身份。如今他是大昭四皇子宇文琝的弟子,这个时候我认了他, 不是毁了他的大好前程?他有他的家,他的家人了, 我不该莫名的跑到他面前,告诉他那个所谓的真相。也许等他大一些, 我再告诉他,会好一些。”
男人上前抚了抚他的脸颊, 说道:“对不起, 钟儿,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颠沛流离半生。如果不是我, 阿尧他也不会丢。”
钟尧摇了摇头, 说道:“您这是说什么呢?若非师父收留, 我……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男人笑得有些苦涩, 说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还是跟我回雁南村?”
钟尧沉默了片刻, 答道:“自然是留在这里的, 我……要看着阿尧长大, 虽不能近身抚养,至少让我看着他是怎么成长的。”
陆家那个少爷待他是真的不错,如今他成了安亲王妃,对阿尧也是如亲生儿子一般。
给书读,还能习武,吃穿用度,均与世子同。
钟尧觉得自己一介不明身份的私生子,能让儿子有这样一个前程,已经十分有幸。
他这个人活得很随性,虽对京中富贵人家的子弟的一些行为并不敢苟同,但对那个陆小公子,还是有几分欣赏的。
若非因为阿尧,他肯定会与师父闲云野鹤一般的呆在雁回村。
守着师兄的墓,一辈子也算悠闲。
只是他既然生了阿尧,便要对他负责一辈子,至少……要看到他成年,娶妻生子。
被他称为师父的男人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便道:“那我便在此处陪你几天,也见见阿尧。”
钟尧点了点头,说道:“是,师父,徒儿为您铺床。”
看得出,师父能来,钟尧很高兴。
向来对外人没有什么表情的钟尧,在看到师父的时候眼神是晶亮的。
他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说道:“师父,师兄他真的死了吗?”
一旁的男人摇了摇头,说道:“大概吧!若没死,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找到他。若死了,我们这些年为他立碑悼念,也算全了他在阴世的念想。”
钟尧笑了笑,说道:“他这个人,才不信这些,生死都好,师兄在我心里呢。”
中年男人的眼中也满是慈爱,问道:“你就那么喜欢你大师兄?”
钟尧道:“师父不是都知道的吗?不喜欢,又怎么会为他生下阿尧?”
中年男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京城本是虎狼窝,你真不该回来,更不该一直呆在这里。
但尧儿的事……他终究是放不下吧!
安亲王府,小六子手中一把重剑,耍得虎虎生风。
阿蝉和阿枢托着腮坐在演武场边看着,重剑锵然落地,竟能入地半尺。
阿蝉和阿枢很是棒场的拍手叫好,阿蝉还一边拍手一边迎上小六子。
这半年多的时间,小六子长高了一个头。
结实了很多,更是有力气了。
他上前把阿蝉抱了起来,说道:“师弟,离演武场远一点,伤到你怎么办?”
阿蝉咧开嘴巴喂喂笑,伸手去摸小六子的脸。
小六子虽然长高了,却仍是细细瘦瘦,耍这重剑对他来说的确有点力不从心了。
但是他立誓,一定要全部继承师父衣钵。
他修文习武,不为建功立业,更不为尽忠报国,只为保护阿蝉。
他的养母阿满被称为忠仆,他其实也不过是个仆人之后,便是阿蝉的家奴。
如今他受家主少爷怜悯,才能叫小王爷一声师弟。
少爷说,让他把脑子里那些屎一般的思想清理掉,说这世间都是人,哪儿来的奴。
可他就是胸无大志,只想做阿蝉的仆人。
只要能保护好他,就是此生自己最大的愿望了。
阿蝉对小六子一笑,嘿嘿道:“哥哥……”
小六子认真问道:“嗯?师弟是想喝奶,还是想吃点心?”
阿蝉道:“驾!驾!驾!”
小六子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说道:“呃……师弟想骑马马?”
阿蝉点头,继续笑道:“爹爹!!驾驾!!”
小六子更为难了:“师父和师爹都去了西疆,没办法陪你玩骑马马。师哥陪你玩好不好?”
阿蝉点头,小六子便高高举起他,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幸亏我们小六子是习武的,否则这个实心的小铁块,大概要把小六子这个刚刚不到五十斤的崽压垮了。
小六子性子温和又坚韧,他从小在恶劣的环境里长大,是个懂得惜福的人。
阿蝉手里拿着阿枢给他做的小木风车,骑在小六子的脖子上,开心的随着小六子的步法转圈圈,一边转圈圈一边欢呼着。
孩子们的快乐总是特别简单,阿蝉这样就可以开心的玩一整天。
小六子干脆把他当成了人形沙袋,一腾一挪的练起了轻功。
阿枢跟在他们身后傻笑着,三个人的欢笑声在安亲王府的院子里久久回荡。
西疆,陆含之终于收到了西域六国联盟的明确回信。
陆含之打算扮成宇文琝的随从,一起跟去谈判。
宇文琝想都没想便道:“不行,你必须要在大营等着。”
因为陆含之来西疆,是个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所以各方面,宇文琝都把他来军营的消息压了下来。
他的亲兵和戎家军自然会守口如瓶,唯一的变数是扎克。
但是扎克吃了陆含之用粪水和的渍泥,还没有吃解药,所以他那边也是安全的。
宇文琝知道陆含之想跟着一起去是担心他们,但他身上有孕,明天免不了打斗,这样太危险了。
本来他千里迢迢跑来西疆就已经很危险了,他不可能再让他置身于险境。
陆含之却很坚持,此次谈判他必须要去,否则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陆含之道:“我白跑一趟事小,如果真的因为我没去而被他们钻了空子,到时候整个大营里只剩我一个,你觉得我能对付得了他们吗?阿琝,二哥,我是个小郎君!我倾国倾城美貌无双!”
陆煦之:……
宇文琝:……
陆含之接着道:“万一兵败,他们抓住我,会对我做什么,你们可曾想过后果?”
宇文琝的唇角抽了抽,说道:“我们不会兵败的。”
陆含之道:“万一有人会对你们用蛊术呢?用精神攻击呢?用巫术呢?这些都是未知的!所以必须让我去,只有我才能防得了他们的精神攻击!”
他可以确定苏婉凝没有跟来,但他不敢确定这里有没有她的同伙。
宇文琝想说,不论什么样的蛊术都控制不了我,什么样的精神攻击也打不败我对你的这份深情。
可是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去的。
而且他也知道,不论他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自己都能护住他。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宇文琝道:“那你时刻跟在我身后,穿上秘银护甲,不许离开我身侧。”
陆含之道:“放心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的,你要保护好我啊!”
宇文琝无奈,只得让通信兵回信,说他会带一行十三人到场。
地点再三敲定,选在了三国交界之处。
那里有一家客栈,临时收为兵用。
老板是个妖娆美艳的妇人,手底下养了一干打手。
陆含之一进这客栈,便觉察出了这客栈不一般。
一个女人,把客栈开在三国交叉处。
往来行商虽不少,但在这种荒僻之处,没有两把刷子肯定是开不起来的。
负责牵头的使者给了老板一锭金子,今日的客栈算是被包下来了。
陆含之骑着匹白马,跟在宇文琝和陆煦之的身后。
跟他们来的还有一营精兵,全都埋伏在四遭。
陆含之下马,却被宇文琝给扶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客栈周围有伏兵。”
陆含之瞪眼:“你怎么发现的?”
宇文琝道:“习武者的直觉。”
陆含之哦了一声,如果能被察觉,说明是明岗,不足为患。
三人进了客栈,随即便看到五国来使一字排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被绑在地上,正一脸羞愤的看着那五国来使。
陆含之在后面观察着,那被绑在地上的应该就是西番国的国王。
他们既然想好了卖队友,肯定会把戏做足,给大昭一个完美的答卷。
宇文琝话不多,上前便有人给他搬了凳子,坐到了桌前。
同样,陆煦之也被请到了桌前,五个西域联盟使者朝他们行了个礼。
宇文琝和陆煦之回礼,而后纷纷就座。
为首的是龟兹国的特使,他起身十分有礼貌的对宇文琝和陆煦之笑了笑,开口道:“尊敬的大昭来使,既然我们决定坐下来谈判,那就要不计前嫌,既往不咎。不如一起先坐下来喝一杯,我让美丽的老板娘媚媚姑娘给大家准备了烤全羊和葡萄美酒,请先尝尝我们精心准备的美味吧!”
说完他拍了拍手,充满异域风情的乐声便响了起来。
几名西域美女踩着鼓点,端了不少美味佳肴上来。
一只烤全羊,也在一名身段儿妖娆的妇人引领下被抬了上来。
那为首的妇人,正是客栈老板娘,叫长孙媚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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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媚姑娘……嗯,很漂亮。
你们这群臭宝宝,真的非常非常坏呢!
是不是如果我不加更,你们就不投营养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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