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大宋禁军攻万余威楚府士卒镇守的城门。
这场大仗,再度打出大宋禁军的赫赫威名。
有神龙铳之利,两万禁军硬生生拿下估计原本要五万士卒才能拿得下的威楚府南城墙。
战火从城门甬道蔓延到城内,然后迅速蔓延向城头。
形势瞬时间便乱了。
威楚府守卒再无精力看管那些百姓,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城头、城下仓惶奔走。
但却并没有多少人对大宋禁军出手。
百姓不是愚昧的,而且,这些年来,大理段兴智也始终中庸,未必太得民心。
邢元德将他们押上城头的举动,更是让这些百姓们对他恨到骨子里去。
越来越多的百姓跑下城头。
城墙上,沦为大宋禁军和威楚府守卒厮杀的战场。
这种时刻下,轰天雷、掷弹筒、热气球都俨然已经没有发挥的余地了。因为,两军士卒已经错乱纠缠。
现在比拼的是哪方的士卒更为精锐,更为善战。
而这,无疑是大宋禁军要远远胜过这些大理的士卒。
他们在大宋吃得比大理士卒好,住的比大理士卒好,所有待遇都要比大理士卒好。
跟着两位军长来打大理,有几人不是抱着拼命的想法?
赵洞庭倾全国之力仅仅养着这二十余万禁军,不是没有功效的。
这让得他们的精锐程度绝对要远超元、西夏、蜀中、大理的那些士卒。
而赵洞庭谱国歌、画国旗,天天军营中都会有国歌响起。也将这些士卒们的爱国之心凝成了一股绳。
他们,是大宋的军人!
他们,是大宋的守护神!
军人,便是以命令为天职。
军人,便是要有着远超常人的奉献精神。
赵洞庭往军中灌输的种种思想,早已潜移默化改变着这些禁军们的思想。
他们中间有太多人是在大宋还未光复之际就已参军的,不说个个都愿意为国捐躯,但有这样精神的人,却也绝不在少数。
大宋需要坚强起来。
他们都希望早日能够看到皇上跟他们说的那种人人富足的太平盛世。
这,也必然意味着要有不少人要因此而付出生命。
而这些人,便是他们。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大宋的军人。
城头上的战事,比想象中结束的要更快。
当城内南军营的混乱还未平息时,这里的战事就已告休。
威楚府士卒在大宋禁军的扑杀下,人数、装备、士气都处于下风的他们,情理之中的没能够坚持多久。
哪怕是军中将领不断呼喝,却也没有什么用。
有多少人本就对军中有怨的?
因为,那些被押上城头的百姓中,就有他们的亲人啊!
当颓势无法挽回,大宋禁军抢占的城头越来越广之时,便渐渐有威楚府士卒跪倒到地上,乞降。
而在那空中的五百热气球,始终都不敢轻动。
或许,他们也是在观望。
邢元德被数百亲卫拱卫着,满脸茫然。
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纵是自己想方设法挡住大宋火器,可结果,自己麾下将士竟仍然是在大宋禁军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大宋禁军,真正是太可怕了。
他心中甚至生不起怨恨,也生不起多少怒意。
因为,这场仗,他输得不冤。
或许在两万大宋禁军开到城门外的那刻起,他就已是输了。只是能让大宋禁军付出代价多少的问题而已。
这样的两万禁军,莫说他威楚府内三万士卒。便是再给他三万,他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数百亲卫,被大宋禁军团团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鲜衣亮甲的禁军,一杆杆黝黑发亮的神龙铳,让得这些亲卫根本不敢轻动。
大宋禁军们脸上那种肃然之色,让得他们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深深畏怯。
数个将领被拱卫在亲卫之中,这刻,神色都是复杂。
他们原本大概对自己麾下的士卒都是充满信心的,可现在,那种信心却是早已经被碾碎。
跟大宋禁军相较起来,他们的士卒,真的不算是什么。
纵是大宋禁军没有那威力巨大的神龙铳,亦没有那难以穿透的钢甲。他们麾下士卒,也不会是这些大宋禁军的对手。
这些可怕的对手,一个个都好似是打了鸡血似的。
这简直让得邢元德和这些将领们不明白,为何大宋禁军就有这般的决绝和勇气。
他们刚刚,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大宋禁军顶着炮火进城,看到太多太多的大宋禁军怒瞪双眸迎向刀枪。
甚至有人在受伤之后,轰然拉开带在身上的轰天雷,和周围他们大理的士卒同归于尽。也有人,抱着对手跳下城去。
大宋那少皇帝究竟有怎样的魔力?
大宋那些将领又有怎样的魔力?
这点,邢元德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大理平静数十年,他们无法想象,当初被元军逼迫到濒临灭绝的大宋军民们,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熊熊火焰。
而在赵洞庭的带领下,退元军,兴民生,这股火焰,便持续在熊熊燃烧着。
张红伟、刘诸温两人由亲卫和安卫殿供奉们拱卫着上城头。而后,待得邢元德和那数百亲卫前面。
他们身上制式不同的甲胄,以及背后鲜红的披风,足以表明他们的身份。
此刻显得老态龙钟的邢元德苦笑几声,推开亲卫走到前头,说了声,“刘将军,张将军。”
刘诸温轻摇羽扇,“邢总管。”
张红伟性子爽直,则只是轻轻瞥过邢元德,没有任何言语。
邢元德看向旁边吴将军,从腰间解下自己令牌,叹息道:“去传令城内将士,让他们放弃抵抗吧!”
吴将军接过令牌,神色不忍。
邢元德又是叹息,摇头道:“我们不是对手。”
吴将军看向张红伟、刘诸温两人,越众而出。
刘诸温挥挥手,大宋禁军给他让出路去。
吴将军下城头,在几个大宋禁军跟随下,在城下街道上战马,向着城内驰去。
邢元德看着刘诸温,道:“敢问刘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降卒?”
“哼!”
刘诸温还没说话,张红伟就已是嗤笑,“你连百姓都不在乎,莫非还在乎这些士卒们的死活不成?”
邢元德微怔,而后苦笑,“若是挡得住你们的掷弹筒,老夫又岂会如此?”
而他这句发自肺腑的话,仍然只是得到张红伟的冷冷嗤笑。
刘诸温道:“我们大宋禁军不杀俘虏。”
“如此……”
邢元德深深躬身,“多谢了……”
而后,豁然拔下腰间佩剑,横向颈间。
“大人!”
旁侧亲卫慌忙将他拦住。
邢元德大喊道:“老夫没守住威楚,有愧朝廷。押百姓上城头,有愧于民。有何颜面苟活?”
这瞬间,他年迈的身体中竟是涌现出极大的力道,奋力推开了旁边的士卒。
剑跌落在地。
邢元德身躯跟着栽倒。
刘诸温轻轻叹息。
“总管大人!”
亲卫中有人大吼,有人痛哭。
邢元德这些年来,总有不少人是真正愿意为他赴死的。
眼瞧着邢元德自裁,有亲卫奋死向着旁侧的大宋禁军扑杀过去。
但是,随着枪声响起,这些人都是无力栽倒在地。
到这刻,威楚府之战便能算是尘埃落定了。
刘诸温对这点小变故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高声下令道:“解降卒刀兵甲胄!洗劫城内军营、府衙、粮库!”
说着又看向张红伟,“张军长,城内其余那些守卒,便交给你了。”
张红伟点头,几声令下,带着士卒下城而去。
一个个降卒的刀枪被大宋禁军拿走,很快在城头上堆积起来。
这么多东西,大宋禁军自是没法带走的。
最终,在刘诸温的命令下,化成数堆火光。
城内军营,纷乱才刚刚结束,降卒果真被镇压。而这时,传令的吴将军却也是赶到了。
在这里的守卒们这才知道,原来城头已经失守。
吴将军手持着邢元德的令牌,这些军中将领没有太过坚持,等大宋禁军赶到以后,便让士卒们扔下了手中的兵刃。
整个威楚府,投降的士卒又要远远多过阵亡的士卒。
实际上,这个年代的战争,往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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