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承一大清早进宫,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是他昨日就想来了。
结果皇帝等人在这里打麻将,他在宫门口转了一圈,又走了。
今日早点来,是担心皇帝又带着妃子们过来玩,母后这边忙,没空和他多聊。
他也不是要聊什么重要事。
“母后,宫里培育的腊梅已经开花了?”萧靖承问,“能否送我两盆?”
此事也不是不能对人言。
他之所以避开人,是不想让这些人知晓他讨要东西给薛湄,从而给薛湄增添口舌。
要是萧靖承自己,他就不会在乎这些。
戚太后忍不住打趣他:“你也爱赏花了?你从前可是不爱这些的。”
“母后说笑了,是给湄儿的。”萧靖承直接道。
一旁的宫婢们偷笑。
戚太后自己也忍俊不禁:“你母亲有了什么好东西,你讨过去给你媳妇,岂不是挑拨得我们婆媳不和?”
萧靖承:“这宫墙母后出不去,湄儿进不来。天大的误会,也有宫墙相隔,想吵架都难。儿子倒是希望能接母亲出去,让母后享享天伦之乐。”
戚太后:“……”
萧靖承这么一席话,说得她心里泛酸。
若她嫁到平常人家,这会儿应该儿孙满堂了吧?
戚太后倒是不介意嫁到宫里。
先皇是个大胖子,对后妃们也严厉。尤其是薛、廖二人争斗,弄得宫廷乌烟瘴气之后,先皇对内廷格外冷酷。
戚太后嫁进来,年纪小,又是皇后,先皇自然处处顺着她些,对她多有偏爱。
夫妻情分有多少不好说,总归是有点的。戚太后觉得不过如此,她也从来没后悔入深宫。
直到萧靖承这句话……
她收敛了情绪,对他道:“回头叫人直接送到成阳郡主府去。不过是几盆花。”
“多谢母后。母后,还是送到王府去吧,直接送过去太惹眼了。”萧靖承道。
处处替薛湄考虑到了。
若不是薛湄太年轻,戚太后都要吃醋了,因为儿子对她都没这么孝顺过。
戚太后没有为难他。
薛湄这天睡了个懒觉。
她是郡主府的主人,没有长辈管着她,不需要立规矩,她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昨晚她半夜做了个噩梦,又梦到了她前世那场爆炸。
她总好像在临死的时候,听到了一点什么,只是没有形成长期记忆,她已经忘记了,却又放不下,所以时常在梦里萦绕着。
她将近午膳时辰才醒,一醒过来就听说瑞王又给她送了花。
是早开的腊梅。
推开房门,满室幽香。
薛湄的堂屋烧了暖炉,放了厚厚门帘,屋子里温暖如春。腊梅摆放在墙角,鲜艳灼目,馥香徜徉。
她很惊喜:“这不是……”
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她想起,在万景宫打麻将时见过这样的腊梅,形状、装梅树的盆,都很眼熟。
不用猜,肯定是萧靖承把戚太后的端了过来。
薛湄多余问了一句:“王爷送的?”
“是,王爷一早送了过来。”修竹道,“听说您没醒,王爷又走了,不让婢子吵醒您。”
薛湄:“……”
苍天,她要是戚太后,她得气死。萧靖承这哪里是疼她,分明是给她树敌。
婆媳矛盾就是这么来的。
唉?
她默认了戚太后是她婆婆吗?
薛湄扶额。
快要到午膳时辰了,薛湄让红鸾去跟厨房说一声,多加四个菜,然后又让护院去趟瑞王府,请萧靖承过来用午膳。
萧靖承骑马而来,速度极快。
午膳摆好,薛湄刚刚梳洗更衣,萧靖承便到了。
“你才起?”他问薛湄。
薛湄:“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两人坐下,丫鬟们布菜,薛湄就问萧靖承,梅花是不是抢了戚太后的。
“……太后娘娘可有不悦?”薛湄问。
萧靖承:“你担心她不悦?”
“自然了。”
萧靖承忍不住笑,唇角微扬,那得意似藏匿不住。
薛湄狡辩:“她是太后,我只是担心她不高兴罢了,你乐什么?”
“你连皇帝都不怕,会怕太后?”萧靖承道,“你只是担心婆婆不快,是么?”
这种时候,你思路倒是挺快的。
但是你直接说出来,很容易导致你没有女朋友。
薛湄被他说到无语了。
萧靖承眉眼舒展,说不出的英俊。他对薛湄道:“太后娘娘看到你我和睦,她很欣慰。你不必担心,我母后很喜欢你。”
薛湄:“……”
你个棒槌。
算了,棒槌就棒槌把,碰到了有什么办法?
萧靖承对于薛湄而言,真像是儿子对于母亲:没得选,一开始注定就是他,闹分手什么的,根本不适合他们俩。
他在她身边,也是十个月,像极了十月怀胎——不能再细想了,越想越糟心。
薛湄白了眼萧靖承,继续吃饭。
早开腊梅,给蕙宁苑点缀了一点勃勃生机。
北国冬日很萧索,到处光秃秃的,非常难得见一点鲜嫩;而梅花至少还要一个月才会自然盛绽。
薛湄对萧靖承送的两盆腊梅很感动,全部放在自己寝卧的窗台下。
大哥和五弟都瞧见了,纷纷问哪里来的。
得知是王爷送的,这对兄弟说辞就不同了。
“大姐姐,你守什么孝?干脆搬到王府去住算了。王爷都急死了。”薛润说。
于是,中二少年被他大姐姐狠揍了一顿。
薛池则道:“不必这般用心,除非他也不确定你对他的心意。你喜欢他就明确一些,别叫他乱猜。”
薛湄:“我很喜欢他啊,我都直接说了。”
“你用女子对男人说的口吻,而不是老太太对儿子说的口吻。”薛池道。
薛湄:“……”
“湄儿,改一改你的态度,你会伤人的。”薛池道,“王爷他看得出你并无情谊,才会如此忐忑。”
她没情谊吗?
薛湄不是很懂感情是什么。
用心维护一段关系,又是如何操作的。
这些她都很陌生。
萧靖承无疑很好,两个人喝点酒,薛湄明天就和他睡了她也不在乎,这还不算对他很有感情吗?
她也不是谁都想睡的。
比如说温钊,或者萧明钰,她只是过过嘴瘾,对他们是完全没这方面的心思。
是她表达得不对吗?
古时女子含情脉脉的表述,都是怎么弄的?送个荷包,或者鞋袜吗?
她还送了他军刺和长命缕,以及把鸟铳的制作方法也告诉了他。
“大哥,你可有过钟情的女子?”薛湄突然问薛池。
问完她有点后悔了,因为她正在跟死宅取爱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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