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慢慢的,悠然道来,言语中充满真情实感。
“像我这等闲散之人,既不求显达,也毫无雄心,反而时常觉得人世间的功名利禄,多招来烦恼。”
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天花板。
家仆不敢接话也不敢再劝,只能不断对着萧盈挤眉弄眼,寄望于神医能劝住自家公子。
萧盈笑一笑:
“看来对常人来说,瘸腿是病,对公子而言,反倒行动自如是病。身为医者,永远都是那句话‘有病就得治’。公子出够诊金,我自然就能够‘治’好公子。”
家仆吓得瘫到地上。
郑二这才正视着她的眼睛,道:
“神医看诊,奉上诊金是天经地义的。”
萧盈从针囊里抽出银针:
“郑二公子,还请平躺,好让我能够施针。”
那一根根长长的银针,扎回郑二的穴位,叫人无论看多少遍都心惊胆战。
郑二不愧是沙场上出来的,始终眼眸半闭,面色平静。
双腿如同空心的器皿,随着穴位插上银针,仿佛有一股沉重的泥水涌入双腿腿骨中间,慢慢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用手摩挲着大腿。
方才一度感受到的知觉,再次消失了。
他自己知道终于又变回了废人。
那有什么关系。
郑家拥有郑贵妃一个能人就够了。
他对郑家唯一的用处,就是继续安心的当个废人。
……
萧盈数着银票,眉开眼笑。
太好了。
她喜欢银子。
这世上还是银子可靠。
她甚至忍不住在回去的马车上就开始盘算,要不要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
“阿玄啊,你说这么多银子,就算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也能买一座上好的田庄了吧!”
“买一座田庄,每日里过过闲散日子,喝喝茶,酿点果子酒埋在桂花树下。说是逍遥赛神仙也不为过吧。”
阿玄不客气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因为小姐你还没过上这样的日子,才会觉得快活赛神仙。等小姐当真买了田庄,住上几天,说不定就生不如死了。”
萧盈瞪着她,佯装生气:
“我要回去叫茯苓评评理!”
“茯苓自然会支持小姐。”
“哼,果然茯苓是懂我的。”
阿玄却格外认真:
“茯苓并不懂小姐。只是这样的日子,像是茯苓喜欢的,不像小姐喜欢的。”
……
果然始终真话最扎心。
萧盈叹了口气。
罢了,想到前世几年以后,京城遭遇兵变,城外不论是田庄豪宅,还是平民茅屋,统统都被付之一炬。或许这当真并非什么好主意。
阿玄说:
“小姐,我心里总觉得那郑二公子有点古怪。”
“他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怕只怕,他并非不得已,而是韬光养晦。”
萧盈挑挑眉头:
“何出此言?”
“这个人身上有股血腥味。”
……
想到郑二公子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模样,就算说他曾经驰骋沙滩,也叫人很难相信了。
“你说得,让我会以为他曾经杀过很多人似的。”
“他曾经多半杀过许多人。”
……
不可能吧。
倘若郑世文是如此凶残之徒,她前世怎么没有听过他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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