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暗暗惊讶,没想到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竟能体察入微,识别出如此微小的症状。
行医一道,最重要的是见多识广,积累经验。
天赋差不多的大夫,必然是见过更多疑难杂症的医术更高明。
听说萧家娘子是萧淳风的女儿,平日在京城里卖些花露之类女人家用的玩意儿,能有多少年的道行?不想出手竟如此惊人。
先前听说了郑家发生的事后,还好他没有出面。否则今儿一见,或许还有求于对方,那便尴尬了。
他可不知道萧盈卖花露更多为了挣钱快,但若说见识过的病例,前后两世加起来,并不亚于行医二十年的名医。
既然对方医术高明,吴大夫也放低身段:
“萧家娘子确实观察细致。但恕老夫直言,这些症状只能说明太后并非头风,无法指明具体的病症。”
萧盈柔和的道:
“太后体冷。”
吴太医有些不明白:
“毕竟娘娘年级大了,气血较虚,所以体寒亦在所难免。”
萧盈解释说:
“吴大人,太后娘娘面色平和,呼吸匀称,正如睡着一般。然而经过两天未醒,原因之一是昏迷,原因之二是睡症。而昏迷必然由恶疾引起,最有可能的头风方才已经排除。剩下深睡这个可能。睡症的睡眠与寻常睡眠不同,在于病人一睡不醒后,体温会渐渐下降,直到较寻常人更低。”
她环绕下屋子,道:
“如今是白天,天气晴朗,宫中暖和,铺着地毯,盖的被子也是最上等的丝绵,无论如何称不上寒冷。所以太后娘娘体温偏低,本身就是症状。”
她一番解释,合情合理,连长公主都显露出专注的表情,听得入了迷。
“人在睡着时,体力消耗极少。但睡症终究是病,一睡便不会醒,所以身体为了对抗病症,才会令体温更加降低,使睡着的人能够多拖延些日子。”
长公主的眼神微微偏向女官。女官常年伺候宫中主子们,反应也极是敏锐,立刻跪下道:
“回禀长公主,的确如萧家娘子所言。太后娘娘自从病倒后,一直手足冰冷,无论如何以被炉热炕相暖,都无济于事。”
她姣好的眉头皱起:
“如你所言,太后娘娘睡着无法进食,那岂不是过几天……”
长公主生生把“活活饿死”几个字咽回喉咙。
不过她想说的意思,萧盈很是明白。方才她就考虑到这点。
“公主殿下的忧虑极是。所以不能任由太后娘娘睡去。每隔两个时辰,便须为太后灌入稀粥,肉汤,牛羊奶等软烂无须咀嚼的食物,宜缓不宜急。”
“虽然太后没有意识,每半天须要扶着她老人家去一趟净房。”
“去净房回来后,不要立刻躺下。用热水泡脚,并反复揉搓,直到双腿泛红回暖为止。”
“躺下后每一刻钟要翻身一次。”
“另外,多预备些被炉,每次数个放入被窝中,凉了后立刻替换,使太后娘娘的体温不至于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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