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崇湳对于奚柏水的打量,微微皱起了眉。
几乎是一瞬间,杀意伴随着阵阵冷风灌进了奚柏水的后脖领。
奚柏水当即回神,行了一个翩翩君子般的礼,“是奚某唐突,不知您贵姓?”
容成崇湳扫了一眼孟繁落,似笑非笑地道,“她家里的下人要叫我一声姑爷。”
奚柏水懵。
这次反倒是愣愣地看着孟繁落回不过神了。
他虽说是来都城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都城有名望的人他可是都打探过的。
在他的调查中,他可是从未曾听闻孟家的这个三姑娘嫁了人啊。
不过……
一男一女深更半夜坐在一起如此亲密,倒也是符合夫妻相处的。
所以等孟繁落回神的同时,就见奚柏水又是对她笑着道,“没想到百草汀的当家,孟家的三姑娘都是已经嫁做他人妇,倒是让奚某惊讶了。”
嫁做他人妇?
斗大的几个字,险些没是将孟繁落给砸得趴在桌子上。
不过她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跟此人打交道,便就是懒得解释,“你还是叫我孟三姑娘就可以了,只是如此深更半夜,确实也是不适合谈什么事情的,若是奚先生无事的话,我还要……和我的相公继续吃饭,就不奉陪了。”
奚柏水听得出来,这是在撵他赶紧滚蛋呢。
不过他就像是没听出来的又道,“奚某自知唐突,既如此也是不便打搅,还希望孟三姑娘能记得奚某,以后也好有机会合作,毕竟都城的生意错综复杂,奚某若无人引荐,也是真的不敢放手一搏。”
孟繁落都是听得笑了。
凭什么让我给你引荐?
该你的?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怼回去,就见容成崇湳将自己的半碗馄饨放在了她的面前,再是又将她吃剩到只剩汤的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低头轻轻用汤匙搅动着面前的馄饨汤,似漫不经心地道,“想自己放手一搏也不是不可,只要不怕剁就好。”
孟繁落,“……”
奚柏水,“……”
这话说的还真是嚣张至极!
实在是有些站不下去了,奚柏水这才又是行了个礼告退了。
孟繁落这才低头看着自己多出来的半碗馄饨,“吃饱了?”
容成崇湳毫不避讳拿起汤匙,慢条斯理地喝着某人剩下的半碗馄饨汤,“年纪大了,还是应当多喝汤的才是。”
孟繁落也是自然而然的将某人剩的馄饨扔进嘴里一个,点头道,“真的是难得的发现你竟然还有自知之明这个东西啊。”
“就是因为如此,才是应该娶了你过门的。”
“为啥?”
“老牛吃嫩草,总比没有好。”
孟繁落,“……”
你还是做个人吧!
巷子的外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坐上马车的奚柏水顺着车窗,就是看见不知道那雍容华贵的男子说了什么,就是将孟家的三姑娘给气的举起了汤匙比划着,那男子倒是不介意地任由孟三姑娘说着什么,本是凉薄的眉眼却是揉着淡淡的宠溺。
赶车的护卫开口询问着,“二爷可是打算查一查那男人的身份?”
奚柏水点了点头,“确实是要查查了。”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都城竟还有如此危险气息的人物存在。
想了想,他又是道,“三皇子那边可是回了消息的?”
“回二爷的话,三皇子接了帖子,定了十五晚上。”
奚柏水点了点头,再是靠在马车里闭上了眼睛。
本来他是查到三皇子对这位孟家的三姑娘有意思,才会特意过来会会的。
却没想到……
看来应该是他的消息有误了。
不过如此倒是也正好,此番他带着自己的侄女进都,为的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只要三皇子点头纳他的侄女儿为妾,那么奚家也就能够彻底在都城安家落户了。
还坐在巷子里的容成崇湳看似已经是放松了戒备,可一直到载着奚柏水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感知当中,那一直缭绕在周身的寒气才是彻底散了去。
孟繁落自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她也不在意,况且这么多年她都是已经习惯了的。
容成崇湳这人看着慵懒无害,实则根本就是高冷骄傲的一匹,以前除了老皇帝之外,似是怕再没有人能够让他彻底放下戒心。
吃完了饭,孟繁落就是跟容成崇湳围着都城散着步。
街道的行人还不曾减少,一盏接着一盏的孔明灯于河岸边缓缓升起。
孟繁落难得的心情不错,就是停下脚步仰头放空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的眼睛跟着孔明灯一起飘向了远方。
那样的自由,是她所向往。
却是那样的可遇不可求。
肩膀一暖,孟繁落回神之际,就是见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件白色貂裘大氅。
容成崇湳那双漂亮的手,正在她的胸口前慢慢系着带子。
“等了结了手头上的事情,便是陪着你出去走走。”
孟繁落一愣,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什么。
系好带子,容成崇湳抬眼就是对上了那双有些惊愕的眼睛,唇角勾了勾才又道,“承诺这种东西很麻烦,因为一旦许了就一定是要去达成的,不过我既是答应了,便是一定就会做到的。”
孟繁落,“……”
说情话都是能说的跟教书先生一样的死板……
你还真是凭实力单身啊!
“为什么是陪我?难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在她死之前,他就是应该已经出了都城才是的,所以在她得知了自己死之前是他亲手安葬的自己,才会更加惊讶。
容成崇湳没有回答,而是也转过了身,抬头看向了那些还在飘动的孔明灯。
孟繁落都是已经习惯他这半路死的说话方式,也是没打算再继续追问。
可就在她抬头再次看向天上那些孔明灯的时候,却是又听他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于我这种年纪的人来说,走走这两个字做起来太过累心,若有朝一日当真是独自离开,怕就是再了无牵挂了才是。”
了无牵挂……
孟繁落默念着这四个字,就是想起了上一世容成澈登基,老皇帝病去。
或许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真的就是了无牵挂了吧。
所以,她就更无法礼节,他为何回在她死的时候又回来了。
孟繁落想着心里的疑问,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容成崇湳,若是你决心离开一个地方之后,又回来了,你觉得会是为了什么?”
容成崇湳意外的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是又道,“那就是还有牵挂吧。”
语落,轻轻握住了身边的那只有些发凉的手。
孟繁落不适应的绷紧了下全身,却很快就是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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