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老皇帝就是没离开过棋盘。
眼看着外面天色渐亮,他屁股都是坐疼了。
童贯忠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小声提醒着,“皇上,再有一个时辰就该上朝了。”
老皇帝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对面的弟弟,“不如你今儿个也在宫里休息吧。”
一个时辰是不多,起码他还能闭会眼睛的说。
容成崇湳却再次将黑子落在棋盘上,“不急,再下一盘。”
老皇帝,“……”
还下?
再下下去,他这老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性命攸关,老皇帝不由得开始深思,且开始试探地开口,“可是最近督隽司有事?”
容成崇湳点了点棋盘,示意老皇帝落子。
老皇帝稍微放了点心。
哦,不是督隽司,那就是跟朝廷牵扯不大。
“难道是其他皇子又开始不安分了?”
“他们什么时候又安分过?”
“……”
老皇帝有点扎心,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话没啥毛病。
都说皇家开枝散叶,可是生来生去的,最后都是养出了一窝狼崽子。
只要是个皇子,就都是惦记着他身下的那把椅子。
他其实也不是迂腐的皇帝,皇位早晚都是要招人继承的,可是他亲手给出去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儿子惦记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是为何,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唯一的弟弟。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将那把椅子摆在他的面前,他也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可是皇后又找麻烦了?”老皇帝的试探还在继续。
当然,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睡觉。
容成崇湳静默着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棋盘。
老皇帝无奈,只得继续老腰生疼地坐着。
棋局下了一夜,老皇帝不但作陪更是被虐了一整夜。
眼看着侍奉洗漱的宫人进门了,容成崇湳才缓缓起身道,“挑个好日子继续。”
老皇帝,“……”
一会就找礼部将年前的好日子都抹掉!
不过一想到好日子……
老皇帝强撑着的眼皮眨了眨,看着身边的童贯忠道,“礼部定下了哪天?”
童贯忠如实回,“回皇上的话,礼部挑了三个吉利的日子,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三月后的那日是最好的,所以就定在了三月后。”
老皇帝虽然总觉得下棋这事儿应该跟礼部挑选日子没啥关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一声道,“一会你就去趟礼部,告诉他们挑最近的定下来,越快越好,就说是朕的意思。”
童贯忠点了点头,“奴才遵旨。”
老皇帝是真的被容成崇湳给熬怕了,下了朝堂就让童贯忠去了礼部。
礼部自是不敢抗了皇上的意思,当即就将本定在三月的日子整整提到了最前面。
仔细算起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一直到此,老皇帝才算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实在是忙着去补觉,连大臣进谏御书房都是给免了。
早已等候在御书房门口的大臣们不用听老皇帝啰嗦,自是开心的,纷纷研究着出宫之后也是回到府里好好地睡上一觉。
唯独跟在众人身后的孟临鹤,一脸的哭丧。
就跟天都是要塌下来了似的。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接连好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接连的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他都是在恐慌之中睁开眼睛的。
自从他让叶修找人去主院之后,每天早上他只要一睁开眼睛,保管就能看见尸体。
从最开始的水缸到后来的门口再到厅里……
最近的一次竟是那尸体就在他的身边!
他忽然发现,母亲除不掉不说,那些尸体还离着他越来越近了。
就好像是一种警告,只要他还敢继续出手的话,不知道什么成为尸体的就是他了。
孟临鹤慌了,是真的慌了。
每天晚上他都是让叶修守着院子的,可是每次等到天亮,叶修都说什么也没看见。
这不是闹鬼了又是什么?
接连一段时间,母亲倒是还好好地活着,可是他的暗卫却都是快要死绝了。
孟临鹤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虽然尸体没有继续出现,可是他仍旧不能安生。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祸害他。
这种恐慌,让孟临鹤此刻就是站在自家府邸的门口,都是没有勇气迈步进去。
看门的小厮看着站在自家门口冷汗直留的老爷,不得已开口道,“老爷,二少爷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孟江抒?
孟临鹤知道,孟江抒找他自是为了要钱,也是为了帮他赚钱的。
一想到钱,他的胆子就是大了一些,总算是硬着头皮迈步进了门槛。
前厅里,江盈秋为了显得更加正式一些,将乔春白和孟无暇也是一并叫来了。
秦之南带着孟傲姗站在院子里,本是也想跟着参合的。
就算她们母女不能出力,在大夫人面前刷刷好感也是好的。
奈何江盈秋根本不给她们母女这个机会,直接让丫鬟将二人给打发了回去。
一对拿不出银子的穷光蛋,何必跑到这里碍她眼?
孟幼薇特意坐在了孟无暇的身边,满脸含羞的笑意,“听闻三弟打算考明年的会试,不知可是准备的如何了?”
孟无暇敷衍地道,“尽人事,听天命。”
孟幼薇自是听不懂这样的话的。
她确实是识字的,不过也就是平常能用到的那些。
就算是看书,也不过只是看一些女训女戒之类的女儿书。
不过她就算听不懂,也自然不能让孟无暇看出来,半晌便是笑着道,“三弟弟果然是博学多识,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是不同的,可人哪里有听天命的道理?有好机会的时候自是要狠狠抓住才是啊。”
孟无暇,“……”
咱能不在这里不懂装懂吗?
他从小都是没想过,从小被孟家培养着长大的大妹妹,竟就如此这般。
再看看人家三妹妹……
简直是没有一丁点的可比性。
孟幼薇被孟无暇的沉默,刺激到了自尊,就是连手中的帕子都是攥紧了。
不过就是读了几年书的死瘫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三弟弟,不是大姐姐说你,就算是当真中了会元,以后想要走仕途也未必会一马平川,倒是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跟着二哥哥多赚些银子,只有银子在手里,做任何事情都是不拘束的。”
若非不是想要三姨娘手里的银子,她才不屑跟一个瘫子说话。
就这般模样的,也配当她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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