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下得昏天黑地,前厅下人们还没来及掌灯。
花穆熙看见一个戴着四沿帽,穿着青衫的修长身影背对着自己,低头在研究墙壁上的壁画。
花穆熙咳嗽一声。
青衫男人转过身。
只见他一手捋着胡须,一手背到后面,慢调斯文地说道:“恭喜花老爷,贺喜花老爷,喜得千金!”
花穆熙不耐烦地挑了挑眉头,“恭喜个屁!别在这跟我装模作样,有话就讲,有屁就放!治不好小女的病,老夫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哈哈哈哈….”道士大笑一阵后,“花老爷的火爆脾气果然名不虚传。贵千金乃贵人之命,只可惜……”
说着,道士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你连她面都没见过,就说什么贵人之命?笑话!我花穆熙的女儿当然是贵人之命,还要你在这装神弄鬼?!”
“贵人是贵人,关键是得熬得过一路凶险才行!”
花穆熙脾气火爆,但他也不傻,听到道士的话,心下一咯噔,一路凶险,什么意思?难道他的女儿还要不停地凶险?
“管家!看茶!这人都死哪去了?”
他刚吼完,抱在王婶怀中的婴儿‘哇’地一声大哭。
“老爷!老爷!小小姐哭出来了耶!”王婶高兴的喜出望外。
花穆熙高兴地回头一看,只见小小的人儿四肢一个劲地挥舞乱踢,嘴里干嚎,却不见一点眼泪掉下来。
道士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变成出来一个小铃铛,在婴儿面前一晃,“叮…..”
铃铛发出清脆悠远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耳膜。
听见铃音,婴儿居然停止了哭泣,发出类似‘咯咯咯咯咯’的声音。
王婶接生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情,“老爷…..”她把婴儿双手举着,抱离自己的胸前,仿佛她抱着的是一个怪物。
“莫怕,莫怕!”道士收了铃铛,婴儿立即又安静了下来,只是一双亮亮的眼睛无意识地乱转着。
“大惊小怪什么?我花穆熙的女儿自然不同凡响。”花穆熙对着王婶斥责道。
道士摆了摆手示意王婶可以离开了。
“那她刚才为什么不哭?”王婶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无妨,无妨,对这个女娃娃来说,一切的异常都是正常,一切的正常又透着异常!”道士继续捋着胡子,仿佛他的胡子才是给他灵感的灵丹妙药。
“既然没毛病,让你走,你就走,啰嗦什么?赶紧把小小姐抱给夫人看看!去,去,去!”
看着王婶抱着婴儿走了。花穆熙左手一伸,请道士入座。
二人落座后,只见管家亲自端着茶盘来上茶。
“请问高人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花穆熙客气地问道。
刚刚听见那个像魔音一样的铃音,花穆熙的心头就一紧,他没让自己露出半点异常,花家庄不大,但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刚才那个铃音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武功不弱,更甚至说,在他们这个封闭的花家村,还没有人能够知道他花穆熙到底有多深的功底。
道士仿佛有读心的能力,他从怀里拿出刚才那个铃铛和一个像项链一样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推至花穆熙的面前,“这是贫道送给贵千金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花老爷不要嫌弃!”
花穆熙心下大惊,眉毛不自觉地抖了抖,但他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摆了摆手,“自古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之物,就怕小女无福消受。”
道士摆了摆手,“贫道与贵千金有缘,此铃铛可保她两次劫难,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绕了这么久,花穆熙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紧张地前倾身体,一双眼睛睁得滴溜圆。
道士捋了捋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贫道道行有限,只知道贵千金乃贵人之命,只可惜,她一生多劫多难,只可享受十三年承欢父母膝下时光,十三年之后,需背井离乡,寻找到一种叫做‘麒麟宝盒’之物,此后方可逢凶化吉,功力大增,得此女者,可得天下!”
“麒麟宝盒?麒麟宝盒是什么一个鬼玩意?是一种盒子?”花穆熙跳起来,急得胡子往上一翘一翘的。“我们这些凡人,又不是神仙,到哪里找到什么麒麟宝盒?”
道士站了起来,抱歉地摇了摇头,“贫道实属能力有限,不能帮花老爷更多!”
看见道士要走,花穆熙更慌了,原本不知道也罢,心里被这个怪人种了一棵草,不管信与不信,心里七上八下的,总得问到‘麒麟宝盒’是个什么鬼东西才行!
“高人自然您约摸知道小女的命运,那您总得提示点什么?”
“贫道已泄露太多天机,还得靠往后修行弥补,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民不聊生,是时候出手了!”
花穆熙听得云里雾里,天下大乱,跟他女儿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小小的人儿,能够拯救天下这千千万万个苍生?笑话!这个道士也太搞笑了。
“那高人您说的十三年又是什么意思?”虽然觉得道士越来越胡扯,但多问一句总比什么不知道的好。
只见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递给花穆熙道:“此乃南山轩辕国玉山书院的信物,凭它,贵千金可到书院学习各国礼仪、地理知识及风土人情。”
南山轩辕国?玉山书院?花穆熙零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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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后。
一群村民义愤填膺地堵在花家门口。
“花老爷!花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你看看你们花蓉把我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一个胖墩满头满脸都是泥巴,嘴唇肿的老高,被他爹推至花穆熙面前。
“我们家的池塘连一条鱼都没有啦!塘水被放了一个底朝天!”
“哎呦呦,你家这个花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从我们花家庄有了她,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就是,就是,我昨个发现我们家的母猪鼻子在冒烟,你们猜怎么着?”
另一个男人绘声绘色的声音盖住了所有人的吵闹,他见把周围的人目光都吸引过来,更是手足舞蹈似地继续道:“呵!我逮着一看,猪鼻子里塞得都是大烟!大母猪左摆右摆挣脱不掉,发了疯了一样地乱拱,整个猪圈都被它拱翻了!”
周围一阵哄笑。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控诉着,有的人甚至把一些死鹅、死鸡啥的直接扔到花家门口。
“砰砰砰”溅了花老爷一脸的脏水。
“花老爷,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回去了!”
“对!我们就不回去了!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花穆熙抬起袖子擦擦脸,脸上肌肉抖了又抖,对着众人拱手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乡亲们,是我花某教女无方!你们有什么损失尽管跟我开口!阿呆….”
他向后咆哮着叫道。
“哎,哎,哎,老爷!”阿呆从院子里半跑着应道。
“去把小姐找回来!!”
“这…”阿呆嘴角颤动。“小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她哪一天不出去野?”花穆熙一脚踹在阿呆的小腿肚子上。
他对下人们一向严厉,此时大吼,阿呆更是吓得腿上乱摆。
他一溜烟儿地挤出了人群,心理哼哼道,就只知道跟我们横,看见小姐你不照样像只猫一样?
阿呆看着闹哄哄的人群,揉了揉腿肚子认命似地向后山跑去。
那里可是他们家小姐的“后花园”,只是此后花园非彼后花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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