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人都讲究对事不对人，打人的是他沈子修，又不是她沈红俏，没理由她因为姓沈就受这窝囊气啊。

齐凌夜像是长在她肚子里的蛔虫，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劝道：“你也别恼他，他是个可怜的，怨不得人家恨死了沈家的人。”

小乞儿没有名字，是从一出生就被遗弃的，把他养大这么大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姐姐”。

姐姐只比他大六岁，也是个小孩子的年纪，可是每每讨到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吃，这才把他拉拔大。

而半年前，他姐姐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没钱治，走投无路之下，他就打起了青楼门口偷那些喝醉酒的恩客的钱袋子的主意。

因为是第一次，加上心里紧张，他还没靠近醉酒的人就先被门口的龟公发现了，不仅胖揍了他一顿，还扬言要把他关进牢里。

他苦苦哀求，说自己还有一个生病的姐姐，希望他们能够网开一面。

就在这时，刚从青楼里消遣出来的沈子修听见了，颇感兴趣地走过去问他姐姐在哪儿。

小乞儿只以为遇上了救星，扯着他的袖子就说姐姐在城外的城隍庙里。

这之后，沈子修自己上门看了看，就带人把他姐姐接走了，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一锭银子，说让他放心把姐姐交给他照顾。

天真的小乞儿只以为姐姐遇上了良人，虽然不能再和自己相依为命，但是能不受苦地做人家的丫鬟甚至是小妾也是好的。

谁知道没两天，他就在城隍庙里再次发现了自己的姐姐。

不过几天过去，他姐姐却已然是形销骨脱、身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用那锭银子请了个郎中，后者却说是药石惘然，让他准备棺材料理后事。

小乞儿不愿相信，用木板子拉着姐姐去那天的青楼前找沈子修。

可人是等到了，对方却说他是用一锭银子买了他姐姐两天。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小乞儿当场就愤起要和他拼命，但还没挨到他的一片衣角，就被人打昏了。

等到他再次被冻醒的时候，姐姐早已经失去了气息，冬日的白雪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像是这条生命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以后，小乞儿浑浑噩噩了几天，抵制不住求生的本能，他身上没钱，只能徒手挖了个坑把姐姐埋了，和其他的乞丐一样混迹于街市讨口吃食，一直到那天撞见沈子修。

他大概是真的不想活了，与其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倒不如玉石俱焚，咬下害他姐姐的恶贼一口肉来，他也好下去跟姐姐有个交代。

这故事听得沈红俏潸然泪下，如果这只是一个故事，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就好了。

明明和她弟弟一样大的年纪，却要承受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她有点理解为什么他那么痛恨沈家人了。

“他之后怎么办呢？他有名字吗？”

“本王让他留在了侍卫队里，由擎苍带着，以后就叫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