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衣着华贵的乔姨娘和姝色艳丽的大小姐正端坐在正屋的软榻上盯着她。
她心里鄙夷着座上乔姨娘的出身,但是面上功夫做的极好,软下膝盖就跪了下去,连同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奴婢给夫人和大小姐请安!”
这一声“夫人”喊的乔姨娘很是愉悦,脸上不自觉带了三分笑意,忙道:“你也不是外人,这么拘礼做什么呢,快起来吧。”
翡翠笑意盈盈地站起身抬头一看,却望进已经站在乔姨娘身边的鸳鸯眼里,后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的她心里一阵打鼓。
可是鸳鸯再怎么蛮横,座上的仍旧是自己的主子。
她转过头一脸恭敬地对乔姨娘和大小姐汇报:“姨娘,大小姐,翡翠在门口求见,奴婢就把她带过来了。”
低着头的翡翠正疑惑,这鸳鸯怎么颠倒说诨话呢,明明是她把自己扯过来的,还说是乔姨娘和大小姐等着自己。
但是,座上的乔姨娘已经接过话去,问下面站着的人:“这样啊,你有什么事儿啊?”
她捧在手里的铜手炉外面是一个勾着金丝的大红色花团簇锦纹样的罩子,说话间眼神含着秋波,却并不直视下面的丫鬟,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翡翠一时摸不准这位的心思了。
她是受了大小姐的指示,说只要隔天发现了顾霓裳和沈红俏母女死在床上,就即刻来通知乔姨娘,把这件事压下去。
到时候乔姨娘自会给她赏赐。
可是现如今,大小姐坐在一边上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不说话,乔姨娘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翡翠就算是有七窍玲珑心,也猜不准这事儿该怎么说。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犹豫之后说道:“不是大小姐说要奴婢事成之后来禀告......”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编排大小姐?明明是你去伺候那母女二人发现她们暴病而亡!”乔姨娘把手里的铜炉重重地往桌山一砸,厉声呵斥道。
翡翠忙不迭跪下,低着头乖乖认错:“是是是!奴婢眼盲心瞎,误会了大小姐,大小姐跟这事儿半点儿关系没有,是奴婢自己伺候的时候看见顾氏母女二人病死在了床上!”
一句话气儿也不带喘地说完了,翡翠只觉得脚底下跪着的地毯透过层层寒意,明明是温暖如春的葳蕤庭里,却让她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沈念香见目的达到了,推了推乔姨娘的胳膊撒娇:“好了娘亲,您就别为难她一个丫鬟了,不是说夫人和妹妹病逝了吗,咱们就去看看吧?”
乔姨娘一向对女儿唯命是从,哪儿有不答应的。
外间的黄鹂听见里面鸳鸯唤她,捧着两件狐裘就进来了,乔姨娘和沈念香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狐裘披风走出门去。
翡翠跪在地上等着众人路过,才敢抬着发软的腿脚起身。
她忽觉有些后悔,顾氏娘家再如何落败,为人总是和和气气,只要不是犯了大错,从不苛责下人。
今日瞧这大小姐直呼一个姨娘为“娘亲”,乔姨娘也是一副当家主母的威风样子,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难过到哪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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