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舟?”解语的声调都变了。
隋玉点头:“上次我跟他在咖啡馆见面,被霍衍看到了,我又正好说了些话被霍衍听到……我俩的关系就变成那样了。”
隋玉轻挠着额头,表情复杂:“他是想帮姜不渝,在霍衍面前澄清姜不渝跟他没关系……”
“但他其实,是在你跟霍衍之间推了一把。”解语把话接过去,很能理解此时隋玉的感受,在她看来,隋玉的身体跟灵魂,分别被两个男人占有了。
这很撕裂。
即使将来隋玉回到原身,她的心遗落在了霍衍的身上,那么连舟……
解语感慨的叹了一声:“如果连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该疯了吧……”
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推给别的男人。
幸而,他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重生这么离奇的事。
她望着隋玉:“你说过,连舟正在策划娶你,那么你呢?如果赶不上回去的话……那时候你就是连太太了。”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了隋玉心上。
她舌尖苦涩,垂眸一看,茶底有一片莲心叶。她转头,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连舟……在我昏迷的时候,只有他不离不弃,始终维护着我。”
解语听出她的意思了,她道:“所以,即使你醒来,连舟还没有娶你,但只要他对你求婚,你还是回答应?”
隋玉没有回答,她摸着水杯,指尖在上面轻轻的摩挲。
霍衍是姜不渝的,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而她暗恋过连舟很多年,他也喜欢她,那么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隋玉自认不是个一辈子只认一个男人的女人,不然,当初也不会“移情别恋”,被霍衍吸引了。
未来那么长,有什么不能变的?
……
十一月九日,万里无云万里天,是个极好的天气。
在这一天,喜乐城的奠基仪式上,南城的大领导都来参加典礼,大大小小的企业主也来观摩,连网红都闻风而至,喜乐城还未正式动工,就已瞩目。
这一天,隋玉站在霍衍身侧,看到他的理想迈出了一步。而这一步里,有她的参与。
她听他的演讲词,说到喜乐城为谁而建,为什么目的而建时,全场热烈鼓掌。
人们调侃说,现在的资,本家里,很少有这样还抱着一颗“守旧”心的。
他出资修复古楼,引入非遗项目,让小镇成为城市青年的退路,让古文化再度焕发光彩,让疲惫的人找到一片净土,让所有人看到了不一样的霍氏。
霍氏,是赚钱的机器,又是守护人、文的温柔手。
霍衍结束演讲时,垂下的手握住了隋玉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幕,被一个记者看到,当他拿起相机要拍下时,被在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但当典礼结束,有人上来调侃道:“霍总这是建城,美人双丰收啊?”
霍衍看了眼隋玉:“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你们不早就知道?”
隋玉低头抿唇偷笑。
霍衍就是霍衍,连承认恩爱都这么嚣张。
但这一声“未婚妻”传出了不一样的信号。
以前,项目组成员、学生、修复师这些标签更重一点,人们即使知道姜不渝与霍衍的关系,最多也只是把她当做霍衍女朋友,而从他这一声未婚妻开始,姜不渝的侧重身份,就是等同于霍太太了。
“……这个月还有点事要忙,下个月初回北城,你跟我一起回去,见见老爷子,还有我母亲。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在大雪那天领证。”霍衍说。
隋玉抬头看他,心跳不由的加快。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回到老宅时,霍衍就吩咐了乔忠,让他准备一些东西带去北城。
“姜不渝的父母已经不在,她与她叔叔一家已断绝了往来,婚事商讨,姜不渝可以自己做主。但她的嫁妆,乔管家你帮她准备了吧。”
现在北城是霍家所在,所以婚礼也会在北城举行。在这之前,他们还要走一些婚礼流程。姜不渝在老宅住了三年,就当是她的娘家。
乔管家一愣,尽管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听霍衍这么说,还是觉得震惊。
“大少爷?”
“有什么问题?”霍衍心情好,看过去的眼神都是带笑的,只是眼底还掩着锋芒。
他不希望再有人质疑这桩婚事。
乔忠瞧着他的眼,头一低:“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会不会太赶了。”他瞥了一眼隋玉,“姜小姐出嫁,嫁妆不能随便,很多东西要定制。那些名家手工艺人,手上订单不少,这都快到年底了,应该排不上了。”
霍衍呼吸微微一沉,看了眼隋玉,隋玉笑了笑:“我又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出身低微,那么名贵的东西放到嫁妆里,别人一看就不是我的,何必让人说闲话。”
乔忠看了她一眼,再没什么话说。待乔忠走后,霍衍问隋玉:“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嫁妆可以由她做主,但婚礼,是男方为女方准备的,霍衍希望她有一个喜欢的仪式。
隋玉不禁想到,她曾经对连舟半开玩笑说的,要新郎背着新娘走上九百九十九步路,长长久久。
但她应该在领证之后,就离开姜不渝的身体了,姜不渝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还是等她自己说吧……
此时,隋玉让自己的脸红红的,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两家都没具体谈好,我也没有正式去过你家,说什么婚礼,早着呢。”
两人甜甜蜜蜜说着话时,角落站着的人影,将那话都听了进去,手指扣在木头柱子上,指甲生生掐了进去,抠出丝丝木屑……
过了双十一,气温渐冷,二十号的时候,南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寒流,很多人购买的羽绒服还未到货,天空便下了一场雨夹雪。
室内早早的开了地暖,屋子里暖融融的,当雪花贴在玻璃上时,瞬间就融化了。
隋玉站在落地窗前,瞧着天空落下的雨夹雪,心里微微动了下。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阿楠看到她要出门,道:“姜小姐,你要出去啊,外面下雪呢。”
门口摆了一只桶,里面放了几把雨伞。隋玉随手抽了一把伞,撑开,道:“都说现在气候变暖了,南方下雪天就更少见了。现在难得一见,当然要出去看看。”
阿楠是北方城市的姑娘,实在不能理解南方人看到雪的激动,她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没落到身上就化了,又不能堆雪人。”
隋玉不理她的嫌弃,撑着伞往外走去。
她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在屋门口的河边走来走去。
岸边柳树像进入暮年的老人,树叶稀疏疏的,风一吹,又落下几片枯黄落叶,飘到河道里,顺着河水飘远。
隋玉擒着伞,望着岸边河道。
岸边积了些水,若是气温再冷,就该结冰了。而结了冰,地面很滑,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河道里。河水刺骨,人体瞬间被寒冷刺激,如果身体体质差,很容易溺毙。
姜不渝在新年时,就是落入冰水,淹死了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隋玉还没有进屋,一直徘徊在岸边,在别人看来,她这是翘首以盼某人的归来。
时下,正是做晚饭的时候,佣人们都怕冷,就找了借口留在屋子里干活。
一个人影在夜色掩护下,朝着隋玉靠近,手慢慢的抬起……
就在那只手就要贴上隋玉后背时,隋玉忽然转身,那双眼比冰还冷,盯着那僵化的脸孔。
“你想做什么?”
赵喜瑞挤着笑:“姜小姐,吓到您了啊,我看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就拿了件衣服出来,想给您穿上。”
她抬了抬手臂,那臂弯上搭着一条毛茸茸的披肩。
隋玉瞄了一眼那披肩,伸手拿在了手里。
赵喜瑞见她将披肩搭在肩膀上,松了口气。
这时,隋玉开口道:“上一次,你给了我一条鲤鱼,说放生许愿,可以实现愿望。结果我掉进了河里,差点淹死了。”
“这次,你给我披肩,不知道一会儿他们出来找人,会不会在河道上只看到这条披肩?”
赵喜瑞的嘴唇颤了颤,笑容勉强:“姜小姐,您在说什么呀?”
隋玉往前走了两步,逼得赵喜瑞往后退。
隋玉的眼直直盯着她,夜色里,她冷白色皮肤的脸孔看起来鬼气森森。“我说什么,你不懂?”
“赵喜瑞,我记得你。”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这时,路灯依次亮起,将赵喜瑞煞白的脸孔照得一清二楚。
“我在老宅不受欢迎,没有人看得起我,我在这里,更没有朋友。大家都知道我是霍衍的未婚妻,背地里却都在笑话我。这个时候,你给了我一条鲤鱼,同我说话,说鲤鱼会带着许愿人的愿望,告诉河伯,河伯就会实现这个愿望。”
“那天的气温在零下,河边有薄冰。我记得当我把鱼放入河道时,有人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
隋玉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逼得赵喜瑞节节后退。“姜、姜小姐,您在说什么呀?您是霍家府上的贵客,我怎么敢?”
“再说了,如果您确定是我推您下河,您为什么要忍到现在才来揭穿我,不早几个月前就能揭发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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