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高楼一朝殁,千载繁华成飞烟。
从地道里面出来,站在青天之下,回身观望,雄伟宫殿已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也不复见。
任无忧皱着眉头,看向花枕月,说:“花枕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宫殿之中有什么,不只是因为好奇心,才飞来不可的。”
“咳。”花枕月右手握拳,轻咳了一声,说:“宫殿金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但是在光芒之中隐约有一团黑气,这说明有怨魂被囚禁于此,不得解放,若是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便不得不理会一下。”
“花枕月!”任无忧忽然抬高了音量,声音大到将周围林中的飞鸟都惊得振翅高飞,落下数片的羽毛。
唐醉影也被吓了一跳,说:“任无忧,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呀?!”任无忧的怒火上来,根本压制不住,一双眼睛瞪着花枕月,说:“花枕月,你还当我们是你的同伴吗,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你去冥界,去忘川,去鬼王河,去东风城,你真当你是铜墙铁壁,天下无敌了吗,什么都你能,什么都要你,是不是,那我和唐醉影算什么,你的跟班,小弟,还是只是你修仙路上的拖油瓶?!”
花枕月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什么,却忽然发现无话好说,只说的一句:“我……”
“你别说话!”任无忧又吼了一嗓子,说:“这一路行来,我和唐醉影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信你的,可是,你信我们了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王殿,你说也不说就把我和唐醉影扔过来,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止分不清妖,我连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我甚至都不是正正经经修仙的,我就是碰了个好运气,拿了别人现成的修为,这才成了仙,你看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我没有……”花枕月也有点着急。
任无忧一摆手,说:“我说了,你不要说话,我还没说完呢。”
花枕月便又把嘴闭上,唐醉影看了他一眼,花枕月摆了摆手,唐醉影便也把嘴闭上了。
任无忧接着说:“但是,唐醉影不一样,人家兢兢业业做了十世的善事,才走到这一步,这得多不容易,我连续做十天的善事都做不到,人家做了十辈子,你不考虑考虑我,也考虑考虑他,能不能不去冒险,能不能好好的走到京城,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然后再去管天下事,你是除妖人,但是你首先是个人,然后才能除妖,才能降魔,花枕月,你明白吗?”
花枕月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不明白。”任无忧气往上冲,身形都是晃的,继续往下说:“你说你一个除妖人,你管管妖的事情就行了,人的事情你也要管,鬼的事情,你还要管,你一个人两只手,你管的过来吗,啊?!”
花枕月冲着唐醉影使了个手势,唐醉影便走过去扶住任无忧,说:“任无忧,花枕月她知道错了,你冷静一下,别太激动了。”
任无忧摇了摇头,说:“我好生气,非常生气,特别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分明自身难保,还要去管别人的事情,别人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要命的去帮别人。”
花枕月沉了沉声,刚想要说什么,忽然胸口一痛,她弯着腰直不起来,任无忧和唐醉影吓了一跳,唐醉影说:“你怎么了?”
“别过来!”花枕月一摆手,随即盘膝坐下来,有黑色的气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环绕着她,将花枕月整个笼罩在其中,呜咽低哑的嗓音:“除妖人,你关不住我的,除妖人,何必呢,除妖人,放我出来吧,除妖人,我们一起掌控这世界,哈哈哈……”
任无忧刚刚还在“痛骂”花枕月,现在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又万分的心疼,大声的斥责这邪气:“你闭嘴吧,花枕月才不会输给你。”
“哈哈哈哈……”邪气狂妄的笑声响起:“小家伙,你不是怨念除妖人看不起你吗,为什么要帮她呢,放弃吧,你们三个小仙,怎么挡得住这毁天灭地的瘟疫呢,别挣扎了,放弃吧,跟随我,将会获取无尽的力量,掌控这世界,也掌控着自己的人生。”
“住口!”唐醉影儒衫一挥,两袖清风,扑面而来,邪气竟是退了半分。
花枕月凝眉纳气,同时取了一粒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腹,片刻便起了效用,嚣张邪气再次被花枕月纳入了体内,暂得安宁,轻吐出一口气,说:“没事了。”
任无忧和唐醉影这才到了近前,任无忧刚刚的气,此时全部都烟消云散,说:“接下来的路程上,你不准在多管闲事,我们要马上前往京城,找周其仁的师弟给你治病。”
唐醉影也说:“任无忧说的没错,你也经常劝告别人的,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能保护别人,不要只知道对别人说,轮到自己的身上,就全然不当做一回事了。”
方才的怒气冲冲是真的,现在的关心也是情真意切的,花枕月微微一笑,说:“好,都听你们的,我们全力赶往京城,不再多管闲事。”
任无忧背过身,在花枕月的面前半蹲下来,说:“上来。”
花枕月没动,说:“我还可以自己走。”
任无忧坚持,说:“山路难行,下山还要一段时间,你先上来,等到了山下,进了城里,买一辆马车,就好了。”
唐醉影说:“花枕月,你便听任无忧的吧,我们两个大男人,平日里给你添的麻烦已然很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照顾你,便不要推辞了。”
“那……好吧。”花枕月犹豫了一下,双手攀上任无忧的肩膀,趴在了他的背上,说:“那就辛苦你了。”
任无忧说了一声:“小事情。”
背着花枕月站起身,任无忧倒也不是第一次背着花枕月,在药王谷的时候,花枕月晕倒在药王谷前,任无忧曾抱过一次花枕月,那次,任无忧便知道,花枕月是真的轻,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和她平日里看上去的干练模样,完全不同,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感觉。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在经过一天的暴晒,地面上已经基本没有水,也没有了猴子来捣乱,两个人挑选方便的路下山,在太阳落山之前,走上了平坦的大道,夕阳远远的照过来,落在地面上,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任无忧前后看了看,说:“看来,我们今晚仍旧要露宿野外了。”
唐醉影略耸了耸肩膀,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依然习惯,且寻一个方便之处过夜。”
“起灶开饭嘞!”一声呦呵声,从远处传过来,声音悠远而绵长,在山林之间不断回荡。
任无忧说:“好像前面有人。”
唐醉影也听到了这声音,说:“这大路之上,怎么会突然有人,当心有诈。”
任无忧说:“我们且去看看,若是有诈,再走不迟。”
唐醉影笑了笑,说:“那样的话,只怕是走不得了。”
花枕月打了个哈欠,似是大梦初醒般,说了一句:“且去看看吧,妖怪不会在大路旁边打劫,应该是过往的路人,没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迫不得已,这才在这荒山野岭间,露宿一夜。”
任无忧说:“你看,花枕月都这样说了,还怕的是什么,走,我们过去看看。”
“等等。”花枕月拍了拍任无忧的肩膀,说:“我休息好了,先放我下来吧。”
背了一路,任无忧也觉得手酸,腿酸的,便顺了花枕月的意,将她放了下来,关心的问:“你真的还好吗?”
花枕月点点头,说:“我很好,没事的。”
任无忧这才听了花枕月的话,三个人往前面来,转过一道弯,便看到有白气升起,鼎沸人声从树木的后面传过来,看样子人挺多的,穿过树木,来到近前,便看的清楚了,是过路的商队,在此落脚,正在准备晚饭,不远处还有人在搭建帐篷,三个人一到近前,便有人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老妇人走上前,问:“你们也是过路的没有赶上宵禁的人吗?”
花枕月一拱手,说:“我们本想进城,奈何错过了时间,正在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不知可否有打扰到?”
老妇人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是不是还没有吃过饭,我们刚好在煮晚饭,过来一块吃吧,晚上就这休息一下,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彼此照应,也是应该,不要紧的。”
任无忧凑到唐醉影的耳边,说:“你看,多慈祥的老奶奶。”
唐醉影笑着点点头,说:“是,是我多心了。”
花枕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说:“今晚便在这里露宿,明日再上路。”
“好。”任无忧与唐醉影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随同花枕月一起,与老妇人进入到了营地之内,今晚便在此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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