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的县衙在正东大街上,大门前的堂鼓威武雄壮,大红的门敞开着,县令老爷在升堂审案,这本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李氏冲过人群,扑抱住跪在公堂中央的李狗儿身上,哭喊着:“大人,冤枉啊,大人,我儿子不会偷东西,大人,冤枉啊!”
人群之中也是吵吵嚷嚷的,指点议论着公堂上的事情,突然,惊堂木拍在公案上,发出一声巨响,人群的吵嚷声停了下来,县令老爷已是拍案而起:“公堂之上,吵闹不休,成何体统,来人,把李氏拉下去!”
上来两个衙役就去拉李氏,但是哪里拉的开,李氏死死的抱住李狗儿,哭的不成样子,李狗儿也已被打的不成样子,他的那身衣服本就破旧不堪,此时满身满脸的都是血,这身衣服更是没一处完好的了。
“大人,屈打成招,在我朝律法上,是重罪。”
人群三开,唐醉影先走了出来,花枕月同任无忧跟在他的后面,而刚刚那句话正是唐醉影所说。
三个人还未走到公堂上,就被守在门边的衙役拦住,唐醉影双手一拱手:“大人,按照我朝律法,即便是罪无可赦的死刑犯,也有权请状师,何况李狗儿只是有偷窃的嫌疑。”
公堂上的县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师爷,师爷立时便明白了县令的意思,从后面绕出来,来到前面,走到唐醉影的面前,先惊讶了一下,心想,好个貌美的男子,即便是女子,也及不上他万分之一的美貌啊。
“师爷。”唐醉影及其有礼貌的又拱了拱手。
师爷被他这一声唤回神来,挺了挺胸脯,说:“你是何人,与李狗儿是何关系,就算你想要做李狗儿的状师,如何证明,你是状师,顶替冒充,当受流放之刑。”
唐醉影单手放于身前,一派从容模样,说:“我乃是宣武七年的进士,洛阳唐醉影,按律,我不需要有状师的资格,也可称为他人的状师。”
“进士?”师爷上下大量了一下唐醉影,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怀疑的神色。
唐醉影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看着唐醉影通身的气派,师爷心里也有疑惑,思虑半晌,方回了唐醉影一句:“你等着,我去回禀大人。”
“师爷请。”
师爷折身回去,走到县令的身边,弯腰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师爷便又走了出来,冲着衙役摆摆手,两边的衙役撤去,师爷看着唐醉影,说:“大人开恩,允你给李狗儿当师爷,当时,我劝你就别费力气了,证据确凿,早点招供,就少吃点苦头。”
“多谢师爷,唐某心中有数。”
唐醉影在进入公堂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花枕月同任无忧,对他们两个作了个安心的手势,这才跟随师爷迈步上了公堂,在李氏同李狗儿的旁边站定,先对着县令老爷拱手作揖,说:“进士唐醉影,见过大人。”
进士虽无官职,却身负功名,见了县令,无需跪拜,县令倒是要起身与他见礼,只是,此时在公堂之上,县令升堂审案,故此,也不必与他见礼。
县令也打量了一番唐醉影,说:“唐醉影,本官允你做李狗儿的状师,开始吧。”
“是,大人。”
唐醉影在开始之前,先走到李狗儿的身边,俯身半蹲,李氏哭的满脸泪痕,头发也散了,身上沾了李狗儿的血,弄得脏污不堪,李狗儿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面上呆滞,将死的模样,唐醉影心中一紧,说:“李家娘子,请你先行离开,我有几句话要问李狗儿,我答应你,如果他真的没有偷窃,我会让他回家与你团聚。”
李氏此时也没了主意,除了这几个人,她也没别的人可以信任,可以指望,只得听从了唐醉影的话,松开手,从李狗儿的身上离开,退到一边。
唐醉影开口唤了一声:“李狗儿?”
过了好一会,李狗儿方缓缓抬起头来,眼珠动了一下,丢掉的三魂六魄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面一样,待到他的目光重新凝聚,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唐醉影之后,忽然就大哭了起来:“我没偷,不是我偷的,是我在破庙里面捡到的,没有主人,那就谁捡到就是谁的,我真的没偷,我没偷。”
“你先冷静一下。”唐醉影拍了拍李狗儿的肩膀,说:“你说你在破庙捡到的,那能不能描述一下那天的情景?”
“好。”李狗儿点头答应,开始回想起来:“那天我没什么事干,就去破庙找一起玩的几个小乞丐,我娘还给了我几个馒头,让我带给他们吃,可是等我到了破庙,缺一个人也没有见到,平日里,他们都会留一个守在破庙,其他的去乞讨,可是那天,一个人也没有留,我觉得奇怪,就在破庙里面等了一会,忽然我发现有一股好香好香的香气,我顺着香气找过去,就看到了藏在稻草下面的那个荷包,那几个乞丐才不会有这样的东西,我就以为是个没主的,看着又看好,闻着又香,我就戴在身上了。”
李狗儿身上带着伤,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喘得厉害,待说道最后的时候,一口血吐出来,栽倒在地上,刚刚情绪稳定的李氏又扑上来,大喊着:“狗儿,狗儿,你怎么了,狗儿,你应一声啊!”
李狗儿身上的伤是在重,他需要马上接受治疗,唐醉影站起身转向县令:“大人,您听到了,这个荷包是李狗儿捡到的,而非是偷窃。”
“胡说八道!”这时站在另外一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开口吼了一嗓子,那人穿着锦衣华服,大腹便便,是个员外模样,说:“这本是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戴在身上,前两日碰上这小子,见他穿的破烂,觉得他可怜,就哄他给我说段书,然后给了他二两银子,谁知道这小子竟然顺手拿走了我的荷包,好心给当成驴肝肺,我呸!”
李狗儿这个时候恰好又醒了过来,听得这话,爬了过来,拽住这员外的腿:“赵员外,你不能含血喷人啊,我见你是三天前,那荷包是我两天前捡的,时间都对不上,咳咳咳,你怎么能愿望我呢?”
“小崽子,你还敢说我!”
赵员外飞起一脚,李狗儿整个人都被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昏死过去,李氏扑上去大声的呼唤,也是无济于事。
唐醉影摇头叹息了一声,冲着县令说:“大人,李狗儿伤势太重,已经不能继续对薄公堂,我请求,先给李狗儿诊治,择日再行开堂审理。”
站在旁边的师爷又对着县令的耳朵说了两句,县令捋着胡子,思考了一下,拿起惊堂木,拍下:“择日再审,家属请大夫,入狱给李狗儿看伤,退堂!”
“威武——”
县令起身便走,两旁衙役齐声喊了一嗓子,李狗儿也被拉进县衙牢房,唐醉影拉住李氏:“李家娘子,我们先找大夫。”
赵员外仍旧是气冲冲的样子,瞪了一眼李氏,甩袖子就离开了。
唐醉影带着李氏同花枕月,任无忧一起离开县衙,先去找大夫,给李狗儿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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