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让一名手去跟关张说,直言体乏,要先回去休息,让两个弟弟代表他留在这里代替自己与众人作陪。
他这样做也是怕旁人起疑心,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中途截胡去说服人家的降将,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在事情成定局前,没有必要让每个人都知道。
乘着今夜的空档,刘备仅仅只是带领着几名侍卫,便向着郊外的北海郡的营盘奔了过去。
现在北海郡的官吏和将官们都集中在宴席上,若是要劝服管亥,也唯有在这一时半刻之间行动才不会被别人有所警觉。
刘备如此做的目的,是其麾下真正可堪大用的人才实在是少,此为其一。
陶商酒醉后,向他陈述了管亥的能耐和可塑性乃在其二。
但刘备这次还想再来试试说服管亥的原因,根本原因还是在其三——他在潜意识里还是正在钻牛角尖。
前三个黄巾贼的渠帅都被自己搞定了,虽然都只是一些匹夫之辈,但凭什么这个管亥,我就弄不服他?
能成大业的人,一般心气都比较高,也比一般人要有更为浓烈的强迫症。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都不是正常人。
非正常人一般不到最后的关头,就不会轻易认输,也不愿意轻易的放弃。这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的优点,但同时,也是每一个成大事之人身上的臭毛病。
成也臭毛病,败也臭毛病。
眼看着就要到了营陵城郊外,太史慈奉命驻守的小营盘,刘备的心此刻就越发的急切了。
太史慈刚刚得了官职,孔融让他带领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十来个。
说是给太史慈统领的手下,实则就跟协助他看押管亥差不了多少,所以他的营盘占地不算很大。
正在刘备往里面走的时候,正好却碰上没有参加宴席的陶应从营盘里面走了出来。
一见刘备领人往里进,陶应不由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大感佩服。
大哥啊……你猜的还是很准的嘛!
刘备竟然真的在第一时间过来找管亥了!
陶应脸色发红,轻轻的咽了一口吐沫……他适才干了坏事,暗中将囚笼中管亥手上的绑绳改打成了活结。
他本以为陶商的话不会应验,但没有想到的是,刘备居然真的按时按点的来管亥的牢中串门了。
真是作死的节奏啊。
陶应站在原地,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刘备来到了营盘前,看见了陶应,先是一愣,但随即一条小计谋便涌上了心头。
“陶二公子!”刘备翻身下马,热情的跟陶应打招呼。
陶应支支吾吾的,先是冲着刘备躬身一礼,然后礼貌的道:“玄德公不是在城内的郡守府参加筵席吗?怎么有空跑到太史慈的驻军处?”
刘备哈哈一笑,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备新伤方愈,不能够饮酒,在筵席上也是闲来无事,就出来放放风而已,不想在此巧遇陶二公子,呵呵呵,太巧了。”
陶应咧咧嘴,没好意思搭腔。
你这风倒是放的挺远呢,一下子就放到城外来了,这中间得隔着多大的一段距离?
真汝母的巧。
刘备笑呵呵的看着陶应,反问道:“陶二公子怎地不去城中参加庆功宴?备在筵席上没有看见公子,这心里还是好生纳闷呢。”
陶应谦谨的一点头,道:“应是奉了我兄长之命,在此照顾贼囚管亥,我大哥已经与孔北海说过,在回师彭城之后,用此人用来祭旗,以壮军威,在那之前,应便时不常的来照看此人,以免中间有甚差错。”
刘备恍然的点了点头,感慨道:“太平公子能有陶二公子这样的贤弟,也是着实幸甚,不过听说那管亥乃是被太史慈所擒,目下囚居于其营之内,陶二公子毕竟是外人,如何能随意进出的?”
陶应呆萌呆萌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令牌,道:“这是太史慈借于我的,用以在营内来回出入用的。”
刘备见状顿时哑然,心中暗笑这孩子果然是如同传言中的一般毫无心机,着实是个蠢物。
陶应见刘备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两只眼睛都要冒出光来,心下亦是暗叹口气。
这家伙现在心里一定是觉得我贼蠢贼蠢的吧?你看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一会你就得中计玩完。
按大哥的话讲,这样的人就是,那个词怎么用来着……大傻嘚!
刘备沉下了心,对着陶应一笑,然后指了指胸口上的伤处,道:“这个管亥,曾在寿光县的城头,一箭把备射翻,此仇不可谓不重,今日碰巧在这遇到陶二公子,备有一件事想要求公子帮忙,还请公子务必答应。”
陶应脸色木然的想了一会,装傻充愣道:“玄德公不是想让我帮你弄死他报仇吧?那可是断断不能的!这人我大哥还得留着祭旗呢。”
刘备哈哈一笑,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忒呆了。
他急忙冲着陶应摆手,善言抚慰:“备绝非此意,只是想让陶二公子引我去看一下管亥,并请营内看守的兵将稍远些,备当面有些话要问他。”
陶应明知道刘备撒谎,但还是做出了一副犹豫的表情。
陶应这个人平时就憨萌,所以,也就是使得他无论是在说真话,说假话的时候都显得那么呆,让人看出不个所以然来。
正所谓一呆遮白丑。
“这事不太好吧。”陶应似真非假的道:“要是让我大哥或是太史慈知道了,回头告诉我爹……我爹非踢死我不可。”
刘备微笑着安慰他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备又不是要拿管亥怎么样……只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他而已,陶二公子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协助于备吗?毕竟咱们是盟友啊。”
说到这,刘备又补充道:“回头备可是要去徐州帮你们对付曹操的。”
陶应暗道你要是真进了那个笼子,估计你也就没啥机会见曹操了。
他沉默了半晌,似在做沉思状。
少时,却见陶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道:“看在玄德公准备帮我陶氏去对付曹操的份上,这事我帮你办……但你只许待一小会,还有!回头千万不能让我大哥知道!”
刘备见陶应说的郑重其事,心下不由的暗笑。
但他面上却摆出一本正经的神色,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备定然不负陶二公子。”
陶应拿起令牌,转身引刘备入营。
刘备和陶应二人同时在心中给对方下了一个二字金评。
“傻鸟!”
……
少时,陶应等人来到了关押管亥的囚笼前。
看押管亥的是两名普通的士卒,这几天已经跟陶应混的熟了,又知道他有太史慈的令牌,因此很是热情。
陶应跟他们攀谈了两句,说有些私事要办,请他们两人能够站远些。
打点停当,陶应便引着刘备看木笼中的管亥。
管亥衣衫褴褛,双手被绑在囚笼中的一截木栏上,从囚笼的外面看,他此刻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所有人中,唯有陶应知道,管亥背在身后被绑缚的双手上的绳子,已经让自己在笼外悄悄的换成了活节。
管亥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死了一般,笼子外来了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应打心眼里也是怕刘备死的慢,随即对着管亥喊了一嗓子:“管亥,平原县的玄德公特意来看你了。”
这一句话说完,管亥的身体在不被旁人察觉的状态下轻轻一抖。
但他很快又是恢复了平静,和刚才一样没反应。
陶应伸手一指:“玄德公,你看,我没骗你吧,你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样的人有什么看的必要?你跟他说话他理都不会理你的,咱们别在这耽搁功夫了,赶紧回城去吧……大黑天的,我冷。”
刘备不慌不忙,笑着对陶应道:“劳烦公子把这囚门打开,备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陶应闻言一窒,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况且这门我打不开。”
刘备直接戳破了陶应的谎言:“二公子何必如此推诿呢?管亥双手被绑缚,陶大公子既然是安排你照顾管亥,平日里送饭之类的,必然是得开囚门方才能使之有所食,若是说二公子打不开这囚笼,备是断断不信的。”
陶应哼了一哼,夸赞道:“玄德公真聪明。”
刘备得意的呵呵一笑。
傻小子,备当然是比你灵性了。
便见陶应去给刘备打开了牢笼。
刘备看了一眼陶应,又道:“二公子不妨也往远处站站,备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谈。”
陶应不满意了:“玄德公和一个囚犯有什么背人的悄悄话好说?再说了,这管亥天生神力,万一他挣开了牢笼,岂不危险?我在这保护你。”
刘备哈哈一笑,道:“他若是有如此能耐,还能被太史慈所生擒?”
说罢,冲着几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且请二公子往旁处走走。”
刘备的几名随从便连拉带小的把陶应硬推开。
陶应表现的欲拒还换,焦急的对刘备道:“玄德公,你这么瞎闹,出了事可别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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