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维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仿佛在克制着本能的恐惧一般,迅速地伸手刺向了自己的胸口,拔出了那根深深扎入他胸腔的漆黑树枝。
“咳啊!咳啊!”
他痛苦地呼吸着,咳着血痰,一边用剩余的右手抓住了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的药瓶,有条不紊地灌入了一管伤药,在断臂复原,胸口以及其他部位的伤势渐渐恢复之后,他缓缓说道:“云先生,感谢你的救助。但是……你知道的吧?”
他的面色微微一沉,说道:“荆珂是我们审判的头号通缉犯,就算你是诛神公会的会长,也没理由插手我们公会是事情。还是说,为了这个,诛神打算同和我们审判交恶?”
即便面前的云天盛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更是在不久之前救了自己一命,但是邓维超的气势却一点不弱。此刻和云天盛对话的他不再只是一个lv13的刺客,而是审判公会的面门。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程然在一旁看着交谈的二人,一边默默地来到了荆珂身旁,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伤药,灌入了荆珂口中,而后不等她醒转过来,先行将其背在了背上,打算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他始终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两人,邓维超自不必说,这新出现的云天盛的目的未明,其实力如此强大,绝非自己能够力敌的,还是尽量趁着这两人交谈的时间偷偷溜走为好。
“那边的小哥,不用那么警惕我啦。”云天盛转过了头,对做着小动作的程然露出笑容,说道:“这一次我来,确实是为了保住荆珂一命而来。嗯……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个能让人相信理由嘛,就是说,我是为了还一位老朋友的人情。那个人,正是荆珂的父亲。”
邓维超瞳孔一缩,道:“云先生,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女孩和我们审判为敌吗!?”
“唉唉唉~”云天盛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我说邓兄弟你也年纪不小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躁啊?”
邓维超一愣:“云先生,你认得我?”
“嗯,你是凯撒那小子的部下吧,我见过你一面,当然认得了。不过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云天盛打断道:“你听着,这次我出手,不是诛神公会的意思,单纯是我个人的私情。当然了,我也没有为了一个人情就和你们审判作对的意思,不然一开始我就直接杀到你们公会里,让你们把通缉令撤了。”
“等等,云先生……”邓维超忽然瞳孔一缩,问道:“你不是通过公会传送阵过来的?”
“都说了是我个人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借用诛神的力量。”云天盛说着,叹了口气:“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这样东奔西走的,若不是还有点私人的情报网,就连你们在哪都找不着呢。”
程然闻言,沉默了许久的他也出声问道:“也就是说,在听到荆珂逃亡的消息时,你就离开了自己的公会,开始满神域找荆珂的踪迹了?”
“哟,这位小哥你理解能力不错嘛?”云天盛笑呵呵地朝程然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程然一想到荆珂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为了躲避审判的追杀,一个人从内域流窜到外域的境况,对于这好像有点滑稽的事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紧接着又听云天盛话锋一转,道:“我看小哥你天赋异禀,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诛神公会呢?”
话题间的跳转自如无比,一看就是老劝诱了。
在程然观察云天盛时,云天盛同样也观察着程然。
事实上,他并不是在最后一刻方才赶到,紧急出手救下了荆珂,早在进入黑松林之初,他便已经沿着他们前行的痕迹追踪了上去,而后便目睹了程然在绝境之下超乎寻常的表现。
身为生命神域内首屈一指的大公会会长,曾经的云天盛也是多次主动招揽人才,随着时间流逝,这片神域中绝大多数天才玩家都已经被各大公会吸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见猎心喜过了。
“抱歉,短时间内,我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公会的想法。”
然而,云天盛抛出的橄榄枝被程然无情折断。
就在云天盛观察着程然的表情,心中微微了然之际,程然的背上传来了声音。
“程然,云叔叔的公会和你之前经历的公会不一样,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程然的肩膀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正好和荆珂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荆珂,你醒了?”
“嗯,就在你刚刚背起我的时候……程然,可以放我下来吗?”荆珂说着,脸上闪过了一丝红晕。
此时的荆珂通过中级伤药(上次经历的商店中最高品质)已然恢复了断肢,程然自然没有再背着对方的道理,迅速将其放开落地。
邓维超的目光闪动,眼下实际是一对三的局面,单凭自己一人,已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所以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灌了一瓶上级圣水,将濒危的污染指数重新降了回去。眼下,除了安心吃瓜外,也就只有看看这位云先生到底能给出怎样的答复,能否让他回去交差了。
“云叔叔,好久不见了……”
随后,谈话的中心回归了中年人和少女之间。和邓维超一样,不清楚二人关系的程然同样没有插足的立场,决定暂时观望。
云天盛看着荆珂,脸上时常伴随的笑容渐渐消失,吐出了第一句话:“唔,荆珂,你……恨我吗?”
“恨,但也不恨。”荆珂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谜语,随后说道:“我清楚您的立场,也知道云叔叔你实际上也无法改变什么。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为叔叔了。”
“是吗……”
云天盛轻轻叹息,转头看向了邓维超,说道:“回去告诉阿亮,除非荆珂主动踏入内域,否则……再向她出手,便视为向我云天盛宣战。”
邓维超嘶地倒吸了口气,面色纠结道:“您这话的意思是……?字面意思?还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你这样转达就是。”
云天盛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深深地看了邓维超一眼,道:“作为审判的会长,自命凯撒之人,他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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