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任何危险,只有一条螺旋式楼梯通往地下未知的黑暗。
两人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亮沿着楼梯蜿蜒而下,付延修在前,林殊殿后,手电筒只能照到眼前一小块地方,更深处有什么完全看不清,有风从脚下吹来,微弱的灯光仿若摇曳在风暴中的破败灯塔,随时可能被拖入深海。
整个空间都回荡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前行仿佛走在独木桥上,稍一不慎就将坠入万丈深渊。
寂静,黑暗,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会从哪里出现的危险,时时刻刻折磨着人的神经。
好在无论付延修还是林殊心理素质都极强韧。
付延修有心说几句话缓解下气氛,刚一开口就听身后人说道:“闭嘴,注意警戒。”
好吧,看来没问题。
黑暗中一切都变得老长,时间空间的概念冲淡,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彼此,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踩上平地。
视线尽头出现一扇门,门顶挂着盏白炽灯,门伫立在那里,无声诱惑着来自黑暗的飞蛾。
付延修估算了下地面高度,视线转向那扇门,叹息道:“怎么有种鸿门宴的既视感。”
林殊:“走吧。”
这次付延修依然走在前头。
大门打开,灯火通明的长廊映入眼帘,长廊两侧是玻璃房间,银白色金属散发冰冷的光泽,置身其中仿佛行走在科幻电影片场。
或许因为那扇门是员工通道,或许因为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两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警戒。
“这里被废弃不久,我们来迟了。”站在一间办公室里,付延修遗憾说道。
办公室到处都有曾经生活工作过的痕迹,现在档案柜全部搬空,扔在办公桌上的台式电脑被植入病毒完全打不开,桌面上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墙角倒是有台碎纸机,底下一堆纸屑,它的作用不言而喻。
看得出来那些人撤退得干净且有秩序,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线索。
付延修抹了把脸,“既然来了,还是到处找找吧。”
林殊没有意见。
两人分头行动。
林殊在安保室桌缝里找到了这座地下建筑的布局图,面积不大,从功能上看,这是一座实验室,还是一座龟缩在地下深处的非法实验室。
在此之前林殊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类似情节。
华夏治安严谨,不像某些国家资本当道,民众凝聚力高,对官方的信任度位居全球榜首,朝阳群众遍地都是,能在华夏境内建立这样一座实验室,可见其能量不小。
不过云城位于三国边境,相邻两个国家正发生战争,经济水平社会秩序皆混乱不堪,尽管严防死守,云城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比起华夏其他地方,这座城市风气开放,地域特色鲜明,同时近几年的犯罪率居高不下,少不了各方势力在其中浑水摸鱼。
林殊将实验室地图记在脑中,正准备去别处看看,指腹触摸到地图背面的暗纹。
这是......
"付大明,过来。"
“付大明,过来来——”
声音在安静的地下试验室中回荡。
付大明应召唤而来。
“看这里。”林殊举起地图放在光亮处,隐在纸张背面的暗纹若隐若现。
“......海茵斯坦家徽。”付延修眯着眼辨别清楚暗纹样式,终于忍不住叹息,“还真是现实版保护san公司,云城不会是浣熊市吧。”
说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两人皆沉默下来。
海茵斯坦家族在北美传承久远,产业遍布各行各业,从房地产出版社酒店医药机械食品到互联网新式武器研究都有他们的身影,海茵斯坦家徽就是他们集团的标志
这个传奇家族从不上福布斯榜,但人人都知道它是福布斯无冕之王。
这是一个巨无霸,可以直接影响一国甚至全球经济,林家在它面前只能算小蚂蚁。
这种地方出现海茵斯坦家徽能说明很多问题。
事情调查到这里已经不是单纯的生物变异或者人体非法实验问题,国际争端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啧,他们不在北美折腾跑来华夏干嘛。”付延修对这帮资本主义很厌烦,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信号,无法联系到外面。
林殊扫了眼头顶摄像头,拉了把付延修袖子让他靠近,“我觉得......”
*
实验室角落的逃生通道里没有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来自笔记本光屏。
有人正链接监控室终端,通过摄像头,林殊两人自进入地下酒窖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他注意到林殊在保安室找到某种东西,然后叫来付延修汇合,之后两人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摄像头中,意识到不好,他当即合起笔记本就要离开,安全门却在这时候被一脚踢开。
这人扭头就跑。
“站住!”
他跑得更快了。
脑后有风声传来,撕裂空间的寒意近在咫尺,这人狼狈翻滚期望躲过一劫,可惜身手太弱,一头撞上墙壁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寒光朔朔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插进墙壁。
气劲扫过的地方有血液顺着皮肤纹理缓缓流下,触觉冰冷,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刺激。
手机灯光照过来,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
“果然是你,夜昭桦。”
看到前任经理出现这种地方,付延修没有意外。
“能把灯光移开点么,太刺眼。”极悦酒吧经理,如今在逃嫌疑人推了推眼镜,撑着墙壁站起来,斯条慢理地将略有凌乱的衣服褶皱一一捋平,“你们找到这里的速度比我预计要快。”
夜昭桦神色平静,姿态优雅,说起话来语调不紧不慢,丝毫看不出突然被逮到的慌张,仿佛旧友重逢,熟稔地和来势汹汹的两人叙起旧来。
脱下那身工装,夜昭桦的气势强了不止一两层,脸还是那张脸,却和极悦酒吧的经理判若两人。
笔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中,普通的大白褂被他穿出科研人员独有的禁欲和一丝不苟,对上他的目光,隔着眼镜都能感受到他对两人的好奇和探究,不过尺寸把握得很好,并不会让被注视的人感到冒犯。
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这个人仿佛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令人顿生出亲近之意。
不知为何林殊却感到一丝违和。
林殊破天荒在付延修之前开口,“我捡到了实验室布局图。”
“原来你故意没让摄像头照清楚手上的东西,我以为所有线索都清除干净了呢。”夜昭桦叹口气,似乎在为同伙的不谨慎感到懊恼,如果脸上不是一成不变的温和,可能更有说服力。
“那你们应该先去监控室,怎么直冲逃生通道来了?”
林殊看了付大明一眼,“他说你是个骄傲又狡猾的人,必定想现场观看我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狼狈样子,同时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大概率会呆在方便逃跑的位置。”
“像阴沟里窥觑的老鼠。”
说前半句的时候,夜昭桦神色不变,只是放在付延修身上的注意力长了些,似乎很高兴能遇到这么了解自己的人。
当林殊说完后半句,他神色依然不变,扫过两人的视线好似冰冷锋锐的手术刀,一点点划开皮肉。
林小殊为自己出气的小模样太可爱,付延修摩挲指腹,忍住捏一捏那后脖颈软肉的冲动,他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现在我问,你答。”
阶下囚没有发言权,更别妄想掌控话语主导权。
付延修的行动明晃晃表明他的态度。
夜昭桦很识趣,“好吧,你问。”至于说不说,说多少,实话还是假话,就不关他的事了。
付延修:“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你同伙呢?”
“其他人昨天刚撤走,我留下来善后,如果你们迟到几小时,我也该撤了。”
真话。
付延修没有从对方神态表情中察觉说慌的迹象。
下一个问题,“你在你们团伙中是什么位置?”
“我无关轻重,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被留下来。”
假话。付延修冷笑,“如果小喽啰都有你这种素质,你们团伙也不会龟缩在这种地方。”
“好吧,我承认我之前以为自己很重要,你跑来酒吧当保安,和发生在云城的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吧。”
不等付延修开口,夜昭桦爽快承认,“我负责外联工作,对,就是你想得那样,为实验室挑选合适的实验对象,你其实也是目标之一唔......”
夜昭桦被狠狠掼在墙上,林殊身形瘦弱,掐着同他体型相当的人的喉咙如同掐一只濒死的鸡轻而易举,“你再说一遍!”
夜昭桦被掐得喘不上来气,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小殊,松手。”付延修覆上那只纤长葱白看似无力的手,轻声安抚,“你看看我,我好好站在这里没出任何事,乖啊,我们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付延修就像个火炉,体温比旁人要高,掌心的温热令略有些冷的身体回暖,林殊眨眨眼,松开手。
夜昭桦四肢无力,滑坐在墙根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我们继续。”付延修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林小殊:姓付的只能我欺负!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樽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镇晨星 10瓶;海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