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猛烈地晃动了一下之后,很快就停了下来。
但车上却乱了套,许多乘客虽然不至于人仰马翻,可险些歪倒在地上,以及惯性使然被撞到头的也不在少数。
正在众人抱怨的时候,前面传来公交车司机的骂声,“小屁崽子,没长眼啊,撞死你个小王八蛋!”
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横穿马路,幸好公交车司机及时刹车,没有撞到这个少年,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车窗我就看到,那少年在被公交司机骂了一句以后,紧接着便骑着自行车落荒而逃。
有惊无险。
这个时候,董玉莲仍然与我紧紧相贴。
惊魂未定之余,她才后知后觉到她现在这种狼狈的姿势实在不雅,脸色顿时如红布一般,耳根子也红彤彤的。
我尴尬地朝她笑了笑,说,“没事了。”
董玉莲不敢看我,松开了我的身体,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话让我心里一阵痒痒,鬼使神差地就打趣了她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啊,你如果是故意的,那还了得!”
董玉莲的脸颊更红了,刻意与我保持了一点距离,但无论她怎么与我保持距离,也无法逃离我的视线。
一直到莲华附近的站牌,董玉莲都没敢看我,也不敢与我说话。
当然,抵达莲华附近的站牌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董玉莲和我的位置自然也产生了变化,她坐在车尾,我还是站在车的中间。
随着公交车停稳,我和董玉莲几乎同时走向了后车门。
董玉莲还是不敢看我,这间接让我觉得她还蛮有意思的,甚至是触发了我对她的好奇心。
这种好奇心,倒也不至于是对她产生了某种邪念,而是觉得她既然在电脑领域是一个人才,既会做系统也会做表格,关键是她的脸皮还这么薄,若是把她放在后勤部主管的位置上,她应该不会偷奸耍滑。
正在我这样想着,董玉莲忽然看向了我,俏脸晕红道,“李冬,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愣了愣,问,“什么忙?”
董玉莲不好意思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到了公司以后,我如果被高经理批评,你能不能帮我说句话?”
我问,“什么话?”
董玉莲说,“他也不一定会去问你,但如果他去问你的话,你就说你是在康复医院附近的站牌遇到我的就好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
我趁机问道,“你去你爸妈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直接跟高经理说就好了呀,如果是你家里真的有事,高经理肯定会体谅的,他那人我也接触过,没那么不好说话。”
董玉莲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她如此,我笑了笑,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要是高经理真的问起我的话,我就按照你说的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啊,在公司,凡是涉及到请假的事情,最好还是实话实说,不要骗自己的上司,他们都精明的很呢。”
董玉莲低着头说,“谢谢。”
我微微一笑,说,“家里如果真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一声也行,都是同事嘛,互相关照是应该的。”
董玉莲轻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的事情,公司里不少人都知道呢。”
我愣了一下,问,“啥事?”
董玉莲说,“我老公前几年出了点事,他以前也是咱们公司的,有一次出差,在外面喝了酒,出了车祸,瘫了。”
我一阵讶异,说,“对不起哈,我来公司来的晚,不知道这个事情。”
董玉莲的表情有些尴尬,说,“没事的。”
我顿了顿,问,“你老公既然是因为出差出的事情,应该算是工伤了吧?按理说,公司应该给出相应的赔偿金的。”
董玉莲又叹了口气,说,“是跟他朋友一起喝的酒,所以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赖着公司了。而且公司当时也给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如果走法律程序的话,公司方不拿一分钱也能说得过去,而且事发之后,公司看我和我老公可怜,还帮我安排了工作,其实挺好的,知足了。”
我问,“你老公伤的重吗?”
董玉莲说,“高位截瘫。”
我诧异道,“家里就你一个人操持?”
董玉莲没说话。
我问,“高经理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
董玉莲轻声说,“知道。”
我笑说,“那他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了。”
董玉莲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牵强的笑,似乎不太苟同我说的这些。
我问,“你老公现在在康复医院呢?”
董玉莲说,“没,现在就是定期做一下理疗,但因为受伤的时间太长了,就算做理疗,其实也没什么作用。”
我看了看董玉莲手里提着的一个方便袋,里面应该是药品之类的东西。
我说,“说是没什么作用,但你到现在不也没有放弃么。”
董玉莲察觉到我的目光,苦笑,“这是治疗褥疮的药,理疗的话,还真的是不得不放弃了,今天去我爸妈家借钱……没借到。”
我认真地问,“需要多少钱?”
董玉莲微微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做好人好事?”
我笑呵呵道,“力所能及的事情嘛,而且都是同事。”
董玉莲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低落,轻声说,“谢谢你,李冬,心领了。”
我说,“说真的呢,你要是真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
董玉莲摇摇头,“不用了,其实仔细想想,也没必要为了他落一身债,他不疼我,他爸妈也不疼我,也不怪我爸妈骂我傻……”
我没听明白董玉莲这话什么意思,茫然道,“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你老公吗?”
董玉莲怔怔出神道,“早就离婚了……”
我更迷糊了。
董玉莲早就离婚了?
什么意思?
不过意识到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我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且,眼下我和她已经走进了公司大门。
董玉莲很明显也没心思再跟我说下去了,收敛起脸上的失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浅浅的笑,对我说,“李冬,我先去忙了啊,今天还有好多工作呢,咱们改天再聊。”
看着董玉莲离去的背影,我对她的情况愈发好奇了起来。
接着,我朝李向海夫妇的盲人按摩店走去,不晓得孟欣和王海艳聊的怎么样了。
但愿王海艳没有在孟欣的面前说三道四。
而也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是徐雅菲给我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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