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理解冯玉浅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很久以后再想起这件事……

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而且细思恐极。

因为冯玉浅想收集那些化学元素的意义并非在于那些化学元素的价值本身，而是在于她想要利用那些稀有的化学元素创造一个能与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那个人进行一次对话的机会。

而且在若干年以后，她的确是成功了。

这就是天才的思维。

而起始在于04年的这个夏天，我鬼使神差地借给了冯玉浅一千万。

我看冯玉浅闹了这么大的情绪，想了想，说，“那你给我打个欠条吧，然后再让你爹过来一趟做个担保，假以时日，你如果还不起，我至少还能向你爹要债。”

冯玉浅气笑道，“你觉得我是还不起区区一千万的女人？”

我说，“你现在掏不起。”

冯玉浅一阵语塞。

接着，她带着情绪给我打了个一张欠款协议，我和她都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冯玉浅开门朝前院喊了一声，“冯胡子！”

冯胡子就是冯玉浅的爹。

他来了。

一路小跑，就提着刀来了。

吓人。

“怎么了，女儿？”

“签字。”

“这是啥？”

“欠条。”

“你借这小子的钱干嘛？咱家又不是没钱。”

“一千万。”

听到这个数目，冯胡子沉默了片刻，僵笑道，“女儿，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冯玉浅说，“别问，签。”

冯胡子说，“好。”

签完之后，冯胡子悻悻道，“女儿，我跟你三姨的事……”

冯玉浅没说话。

冯胡子叹了口气，说，“女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娘，但她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你爹我……就是想续弦，夜里寂寞。”

冯玉浅问，“我娘没过世的时候你夜里也寂寞？”

冯胡子唉声叹气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冯玉浅寒着脸道，“滚。”

冯胡子点头哈腰道，“嗳，一会儿记得吃饭啊，大堂那边空调都装好了，不热。”

冯玉浅没说话。

冯胡子又去前院了。

冯玉浅看向了我，说，“走，去银行转账。”

我权衡了一会儿，说，“还得再签一份协议。”

冯玉浅问，“什么协议？”

我说，“你刚刚不是说了么，我现在借你一千万，十年后你还我一个亿，你刚刚的这份协议里，没说利息的事。”

冯玉浅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说，“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我说，“你要收集的那些元素，也算我的投资，十年以后你要是拿不出一个亿给我，除了给我一千万的本金之外，把那些元素给我也行，那就不算我放高利贷了。”

冯玉浅愣了愣，贝齿紧咬道，“奸商。”

我说，“彼此彼此。”

冯玉浅说，“看不上你们这些商人！都是垃圾！”

我黑着脸道，“不借，叫爹也不借了。”

冯玉浅立刻黏了上来，晃动着我的胳膊像个小妖精似的说，“叔叔，奴家给你逗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