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身子,比想象中还要轻。
两人用了大力来搀扶,却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
叶诗旜和康熙惊恐的看着她,一叠声的喊:“老祖宗!老祖宗!”
然而在两人的呼唤下,她依旧双眸禁闭,不曾睁开眼睛。
苏麻喇姑原先立着,这下也绷不住了,她上前捧着太皇太后,低声用蒙语呼唤。
叶诗旜没法子,她赶紧上前来用急救措施,好一会儿,老祖宗才缓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眼睛。
握住她和老人比起来特别细软的手指,惆怅的摩挲了一下,老祖宗才低声道:“不必了,哀家都飞到大草原了,又给哀家给拽回来了。”
康熙握着她干枯的手,一时心情复杂。他抿了抿嘴,有许多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
老祖宗眼瞧着就是弥留之际,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您还有什么惦记的?”他问。
老祖宗仔细的回想自己这一生,好像没有什么遗憾了,她摇摇头,将康熙和叶诗旜的手叠在一起,温柔和蔼的看着他们,这才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大清孝庄皇后,薨了。
康熙当时就绷不住哭了,叶诗旜瞧着他哭的可怜,也跟着哭了起来。
当慈宁宫哭声一片,丧钟响起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懵。
却又反应迅速的穿上丧服,往慈宁宫这里赶。
奴才们赶紧捧上粗布麻衣给两人换上,叶诗旜和康熙跪在灵堂前,看着她的画像摆在正中间,心中郁郁。
太皇太后对她是真的好,特别好。
就算是移情作用,那也是没的说,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能让她短时间内送她那么多财产,已是难得。
她听着康熙压抑悲呛的哭声,也跟着心酸流泪到不成。
皇贵妃很快带着众妃嫔都来了,一时间慈宁宫中哀声一片。
太皇太后的葬礼大办,举国哀悼,身后殊荣盛大,然而人死不能复生,连连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这葬礼才算是彻底的平息下来。
忙忙碌碌的过去,依然是初冬了。
好像秋天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秋叶伴随着太皇太后一起凋零,便彻底的结束了。
早上醒来,洋洋洒洒一场雪。
叶诗旜很喜欢雪。
她穿着木屐,嘎吱嘎吱的踩在雪上,手里再捏一团,就感觉特别舒坦。
“唔。好玩。”她不住口的感叹。
康熙看过来,不禁轻笑:“明年朕陪你打雪仗。”
叶诗旜:“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她就要今年,手里握着一团雪,笑吟吟道:“虽然您不能还手,但臣妾打你高兴就成。”
康熙:???
还有这种玩法,这叫什么打雪仗,还是叫玩他。
但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晶亮晶亮的,特别可爱,他就忍不住点头答应了。
叶诗旜团起一个雪团,抡圆了胳膊扔出去,她没想着打康熙,这冬日的雪多凉,打在身上疼的要命。
“啊。”急促有短暂的尖叫声响起。
一个小宫女捂着脸蹲了下去,叶诗旜一怔,伺候的奴才都在跟前站着,这身后怎么传来声响了,简直不可思议。
她回眸一看,低声道:“你没事吧?”
小宫女被砸了满脸雪,可怜巴巴道:“奴婢无事,只是来禀报一声,庶妃万琉哈氏生了个小阿哥,特来报喜。”
然而没想到,还未出声,便被一团雪砸中门面,幸而这雪捏的不紧实,疼是疼,却没伤着。
叶诗旜挑眉笑:“阿哥好,赏。”
说着看着她小脸被砸的红红的,又叫绿猗包了红封给她:“正在玩闹,不曾想砸到你了,这荷包你拿着,消消灾,今儿着实属于无妄之灾了。”
小宫女有些不敢拿,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见她笑容和善,这才接过荷包,告退离去了。
打到她了,叶诗旜想着小宫女方才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不忍,便不玩了。
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个报仇才爽。
“庶妃生的十二阿哥,是拨给谁养?”叶诗旜随口问。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胤裪是给了谁养来着,但具体的她忘记了。
康熙听见这话,眉眼一利:“朕从未说过给旁人养的话。”
他是未说过,叶诗旜心中一跳,却慢悠悠毫不在意道:“嫔位以下不是不能养吗?”
虽然面上镇定,但她心里慌的跟狗一样。
她近些日子太受宠了,竟然有些得意忘形。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别慌,朕不是这个意思,担心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让你心里生出旁的想法,这样的话,会做错事的。”
他不会害她,但旁人就不一定了。
这宫中除了他,谁也不能信。
叶诗旜鼻尖一酸,她刚才是真的慌了:“臣妾还以为,还以为……”她鼓了鼓脸颊,有些后怕的望过来:“还以为您要问罪。”
“不会。”他斩钉截铁的回。
两人说笑着,便携手去永和宫看庶妃万流哈氏和小阿哥,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位份高的进去看看,位份低的放下礼物就走了。
叶诗旜看着她脸色蜡黄,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禁摸了摸肚子,不知道她的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
小阿哥身上还有胎脂,看着脏脏的,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嘴巴占了一半,这会儿正咧着嘴哭,那小嘴一张,跟只青蛙一样。
她有些纠结的想,明明这皇阿哥明明看着挺秀气,但为什么长这样,她有些纠结。
“小阿哥真秀气,长大后必然是个翩翩君子。”叶诗旜夸赞。
康熙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挺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但小儿生出来,确实都长这样,也不怪人家。
又看了一会儿,两人这才起身走,但庶妃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多少人生孩子,万岁爷都没有看一眼,但她这大家都来了,简直就是无上的殊荣。
只要能来看看,她就心满意足了。
而叶诗旜出去后,才很纠结的问:“所有小孩子生下来,都像青蛙吗?”
康熙怔了一瞬,才想起来什么是青蛙。
毕竟他的生活环境中,没有出现过这玩意儿。
“是。”他想了想,刚生下来,尚未褪去胎脂的幼儿,还真是跟青蛙一样,在羊水中泡的红红白白,又鼓着眼睛咧着嘴,可不是像青蛙。
“那到时候咱的孩子……”她想想就觉得丑的睡不着。
康熙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让她不要想多了。
叶诗旜摸了摸肚子,奶凶奶凶的开口:“你要是长得丑,我给你头打歪。”
……
宫中又添喜事,一扫先前太皇太后薨逝的低迷。
主要是康熙不高兴,宫里头的人,也都只能按捺住。
这一下可算是解开封印了。
踩着雪过去,又踩着雪回去,叶诗旜用脚在雪上踩出小兔子的图案,笑眯眯的看着他,温柔道:“像不像是兔子?”
康熙看了又看,好像还真是。
叶诗旜见他心情舒展许多,便笑着道:“走,回去,臣妾给你玩个有意思的。”
等回去后,就见她神神秘秘的叮嘱了几句,这就满脸含笑的望着他。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康熙纳闷。
叶诗旜笑眯眯道:“突然间想起来,儿时看过几本西学的书,有些可有意思了。”
绿猗捧来一捧沙,还有一瓶酒,再就是白砂糖和小苏打一样一堆。
四样东西摆在那,平平无奇,都是唾手可得的小物件。
康熙好奇的看着她。
“咱丑话说在前头,这就跟炼丹的原理差不多,您瞧了可不许害怕,觉得臣妾是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叶诗旜不放心的觑着他,万一给她抓去烧了,她找谁说理去。
“好好好,定然不会乱想。”康熙信誓旦旦。
就见叶诗旜微微一笑,先是把酒倒在那沙子上,她一边把小苏打和白糖和在一起,小声道:“您确定,不会有过激行为。”
康熙见她那不放心的小样子,直接上前来,接过她和好的东西,便往那沙堆上倒。
他紧紧的秉着呼吸,就等着她说的,会让他出现过激行为的现象。
等了半晌。
从康熙到奴才,都直直的盯着沙堆。
无事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
众人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敏贵嫔,不由得在心中猜测,莫不成这是失败了。
就见叶诗旜笑吟吟的递给他火镰,笑道:“点燃。”
康熙鼓着的心气,一而再再而三,已经力竭,随意的点燃,就见一条黑蛇凭空而出,瞬间倾倒在地。
巨大的黑蛇比沙堆还要大。
有胆小的宫人已经忍不住惊叫了,叶诗旜也有些惊,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康熙亲手倒的,亲手点燃的。
他看向这堪称神迹的行为,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敏贵嫔。
“这……”他抿着唇,等着她解释。
叶诗旜耸肩,伸手戳了戳那黑蛇:“别问,东施效颦罢了。”
她是不知道原理,只不过跟着旁人学的。
康熙好奇的望着她,也跟着戳了戳,软软的有点像棉花。
“好厉害。”他夸赞。
叶诗旜笑的骄矜,俯身昂头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温柔笑道:“那玄烨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她在哄他高兴。
康熙抬起眉眼,见她神色间带着小心翼翼,突然间心里一软,将她搂到怀里,细声道:“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老祖宗没了,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便又少了一个,虽说能如常的处理政务,但是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难免会对她略有忽视。
但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陪了他这么久,还会做一些小玩意儿来哄他开心。
康熙心中闪过一阵温情,他垂头亲在她昂起的脸上,温声道:“好,朕开心。”
见她不放心的小眼神,康熙不禁微微一笑。
斯人已逝,少不得活着的人,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刚好凑着这个档,皇贵妃就说,想要大办,好歹让宫里喜庆些许。
康熙应了,这些时日,确实有些低迷。
一得到消息,众人登时都高兴起来,这是一个不用在绷着,可以随意的日子终于来了。
叶诗旜也高兴,她又有歌舞可以看了。
果然洗三礼那天,请了教坊司的人过来,唱跳皆有,就连教坊司也需要借这件事来彰显一下存在感,要不然,这没了表演,也没了收入来源。
叶诗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底下的歌舞,有些不太感兴趣了。
都是先前看过的,还是那几套。
不光她,就连旁人也是如此,看着看着就不太感兴趣,就是转着和身边人说话。
叶诗旜边上坐着宜妃,她侧眸望过来,压低声音道:“你这还有多久生?”
“翻了年吧?”她道。
郭络罗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声道:“本宫说了,你不要不高兴,还是叫太医来瞧瞧的好。”
“也见过不少孕妇了,可这肚子这么小的着实少见,你仔细着,孩子发育情况。”
她说话间,神色有些犹豫。
宜妃担心她觉得是在诅咒她。
万一真有点什么,再传出她是什么乌鸦嘴之类,就有些不大好了。
可是不说,又担心她不好。
想要跟她结个善缘,也是极好的。
叶诗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拧着细细的眉尖:“真的小?”她有些不确定的问。
五六个月了,根本没有什么凸起。
宜妃点头,是真的好小,宫妃都瘦,肚子原就不大,但她的肚子特别特别小,就算再瘦的宫妃,到了这个月份,那最起码也能清楚的看到肚子鼓起来了。
叶诗旜点头:“感谢你出言,等会儿就叫太医再来看诊。”
宜妃又点了点头,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欢呼声响起。
能让宫妃们按捺不住,她抬眸一看,不禁也跟着怔在原地。
台上立着一个男人,身高腿长,穿着一袭青衫,手中执着白玉扇,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那气质,旁人都是翩翩君子,而他活像个斯文败类。
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睛,光是立在那,便特别的吸引人。
他一开口,便愈加吸引人了。
低音炮缓缓吐出,不管他唱的什么腔,光是这个声音,便已经尽够了。
叶诗旜也跟着神情专注起来。
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这种极品男神,是真的不容易,也是她从未想过的事儿。
太好看了,斯文败类偏偏又是禁欲气质。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连康熙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好看吗?”他低声问。
叶诗旜正要点头,听到熟悉的声音,硬生生的偏离自己想法,变成了摇头。
她哪里敢点头。
康熙轻笑一声,侧眸望过来,笑吟吟的问:“真的吗?”
就连一旁的宜妃也赶紧收回视线,叶诗旜不受控制的把眼神往台上飘,就见那小戏子已经下台了。
她这才收回视线,然而康熙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她,见此不仅冷笑。
“呵。”女人啊。
叶诗旜笑眯眯道:“万岁爷,这戏好听,下次还听。”
“人好看吗?”康熙问。
“没注意,臣妾方才看的时候,就在想,也不知道万岁爷戴上眼镜是个什么样子。”她顾左右而言他。
康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好。”这么说着,低声道:“那走吧。”
她要是喜欢,他就是戴戴也无妨,说着巡视一圈,对着正在主持大橘的皇贵妃点头示意。
说着便要走,这一次来,也是因着要把孩子抱走,故而给万流哈氏的脸面罢了。
等他一走,这台上那俊秀的男人一走,场中登时又高高兴兴的闹起来。
两人还未走出去,就见施施然走过来一个女子,她穿着漂亮的旗装,但这装扮,却让两人都忍不住皱眉。
雪青色的素缎旗装,上头并无什么装饰,头上也简单的紧,只松松的挽了发髻,插着一根流苏银簪,清雅别致。
康熙立在原地,看了片刻,不禁冷笑起来。
“东施效颦,不外于是。”
玫答应嘴巴张了张,脸上温柔的笑意尚未挂上,却又变得苍白起来。
她设想过很多会发生的事儿,唯独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
东施效颦,将她所有的努力,都给抹去了。
她跪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所是慈宁宫,众人的眼神火辣辣的刺在身上,像极了刺刀一样,让她浑身都跟着痛起来。
“嫔妾,嫔妾……”她想问问他真的不喜欢吗。
她想问问,真的是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可看着康熙冰冷的眼神,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知道,就算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众人看着三人,一时间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坐在高位的皇贵妃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向玫答应,突然觉得,当初老祖宗不让她晋封,好像是有道理的。
有正主在跟前,谁愿意搭理一个赝品。
还是一个比正主差很多很多的赝品,漫说皇帝了,就连她也看不上。
再说了,这般大剌剌的当着正主表达出来,万岁爷要是答应了,那还要不要脸。
既然喜欢,自然不会伤她的心。
若是不喜欢,赝品又有什么用。
为何这么多人都知道,却无人会用,就是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而玫答应着急了。
叶诗旜看着也不高兴,她皱着眉头:“你没衣裳穿啦?”
“扒了。”康熙道。
这个口子不能开,要不然以后效仿着众,到时候再去惩罚,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叶诗旜摇头拦了:“不必了,叫她回去换。”
玫答应却不领情,她仇恨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道:“谁要你假好心,你若真是良善,就不要做那妖妃,整日里扒着万岁爷不放。”
她就想得宠,给家族一点振兴的希望罢了。
这话说出了许多人不敢说的话,众人都盯着康熙,期待的看着他,若能因此醒悟,也是不错的事情。
“万岁爷,您倒是得好生查查,这敏贵嫔是会巫蛊之术,还是魅惑之术,怎么能霸着您一直不放。”
“自古以来,凡是独宠,皆是祸国之像啊皇上。”
“皇上,求您明鉴啊皇上。”
玫答应知道,只有上升到朝廷高度,才不会被坑杀。
她俯身在地,高呼道:“为社稷计,求万岁爷明鉴。”
叶诗旜看着她躬身行礼,忍不住笑了:“所以,宠你便是为社稷计,不宠你,便不是为社稷计。”
玫答应张了张嘴,差点被她绕进去。
“是我们,不是我。”
她昂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央求道:“大家都是万岁爷的嫔妃,凡事讲究个雨露均沾。”
怎么能她吃肉,却不给她们留一口汤。
叶诗旜不说话了,她回眸看向一旁的康熙,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皇贵妃也跟着看过来,在想着万岁爷先前很是笃定的说一定会宠着她,现在三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
康熙垂眸看着她,神色冰冷,像是冰雪铸就的一样,看的玫答应的心,不住的下沉。
光是看这神色,她便知道,这往后,可能是难了。
“朕宠阿旜不过半载有余,其中有三个月是在马背上度过,就此,你们也妒忌成这样,不惜将她编排成妖妃,将朕编排成昏君。”
他俯身,残忍的用鞋子踩在她手上,冷笑着道:“你倒是说说,朕如何昏庸无道,致使你觉得,不过区区一妃嫔,便能影响国运。”
玫答应疼的冷汗都出来了,却一声都不敢吭。
她能怎么说,说康熙着实昏庸,故而导致这天下将乱。
“嫔妾没这个意思,只是为万岁爷担忧罢了。”然而都是千年的狐狸,在彼此跟前玩聊斋着实没意思。
叶诗旜看到这里,反而笑了。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她淡淡的问。
玫答应眼珠子一转,浅声道:“嫔妾没旁的意思,就是想着雨露均沾,大家一同为万岁爷开枝散叶才是。”
她躬身趴伏在地上,语气谦卑:“嫔妾身份卑微,自知不配,只求敏贵嫔娘娘垂怜。”
叶诗旜看着她逼宫,忍不住就笑了,很想尝一把妖妃是什么感觉。
她轻抚唇瓣,笑吟吟的看着她,温柔道:“你既知身份卑微不配,那便死了这份心,本宫瞧不上。”
玫答应:?
谁管你瞧不瞧得上,她是看万岁爷的心。
众人也都跟着看向康熙,敏贵嫔这么嚣张跋扈,根本不符合他的规矩。
“阿旜,喝茶。”他招了招手,梁九功便赶紧把茶盏递过来,康熙又喂着她喝水。
叶诗旜随意的啜饮一口,就听康熙道:“是啊,心术不正之人,朕也瞧不上。”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念电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敏贵嫔的重要性,远远比她们想象中还要深刻些。
越是这样,她们越是惊恐。
却又只能强自按捺下来,事缓则圆,不能着急,越是着急,便越把万岁爷往敏贵嫔那么推,毕竟轻易得到的不珍惜,这费劲得到的,才是宝贝。
这么想着,她们不禁看向玫答应,这个棋子已经废了。
万岁爷不喜,那就是最大的错。
康熙见她立这么久,便问:“累不累,回吧?”
说着他看向高位上的皇贵妃,略有些失望道:“你便是这般管理后宫的?”
皇贵妃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向来以贤惠著称,得到这样的说法,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臣妾知错。”她躬身应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见她如此,玫答应更是不敢说什么。
康熙赶紧护着叶诗旜回去,他低声道:“此事不关你什么事,不过是想要上位的小伎俩罢了。”
宫中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有时候会用柔顺来伪装自己,有时候就会用强横的攻击来保护自己。
“只要你得宠,便会碍了她们的眼,不必理会。”康熙担心她多想。
叶诗旜倒没有多想,在后宫诸人说几句,和要把自己到嘴的鸭子扔出去,孰轻孰重,她自然心里有数。
但显然康熙觉得她没数,总觉得旁人说几句,她就会乖乖的把他让出去。
“不要被她们影响。”康熙确实担忧。
她素来良善,最会以己度人。
总觉得自己好,旁人便也好,没有这样的事儿。
叶诗旜看了看,温柔道:“那……”她垂眸低笑,温柔道:“万岁爷亲亲我,我就不把你送给别人。”
她真是胆大包天。
康熙眉眼柔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软声道:“你还是瘦,快多吃些。”
她不觉得自己瘦,还觉得自己胖了。
“赶紧生。”他凑到她耳边嘀咕,小小声,有些痛苦的说道:“朕忍不住了。”
叶诗旜也小小声的跟他咬耳朵:“臣妾也忍不住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忍了这么久,早已经忍无可忍了。
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悻悻然,叶诗旜长叹一声:“生孩子误事啊。”
她虽然没什么事儿,但怀孕也足够妨碍。
康熙从来不这么觉得,对他来说,后宫妃嫔就是用来开枝散叶的,可阿旜的出现,让他明白,女人不止是用来开枝散叶的。
“生孩子误事啊。”他也跟着感叹。
“怎么不是男人生孩子呢?”她道。
“不合适吧?”他回。
两人絮絮的说着,就听叶诗旜说,宜妃告诉她,她的肚子有点太小了,她想让太医来看看。
跟妃嫔那些小计较比起来,这简单就不值一提。
“怎么了?”康熙一听就紧张起来,不见方才在那里的风平浪静。
叶诗旜不知道。
刚好柏太医过来了,看见她稳稳当当的坐着,不禁松了一口气,方才听说不大好的时候,他心都快要跳出来。
上前望闻问切,柏太医看向他身后的老太医,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很笃定无事,但突然的就有些害怕。
突然就变得不确定起来。
老太医上前仔细诊治,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您这种情况,老夫也见过,无事。”
“那也是比较早先了,那姑娘是个采珠女,整日里跟水打交道,肌肉比较多,又是后怀,故而肚子不大显,生出来也七斤呢。”
康熙这才放心些许,想了想,又叫几个太医一道来会诊,当都说没事的时候,才放心下来。
叶诗旜叫绿猗备了礼,送去给宜妃,告诉她无事,不用担忧。
等太医走了,她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语道:“无怪乎说儿长一百岁,母忧九十九。”
实在是从胎儿就开始紧张心疼。
“是。”他随口应。
也跟着摸了摸她的肚子,他温柔道:“赶紧长大出生吧。”省的在肚子里不干好事。
叶诗旜也揣够了,虽然说没什么感觉,肚子也不大,这是个天使宝宝,一点感觉都没有。
“万岁爷,您说起个什么名字好?”她问。
康熙一听,登时兴致勃□□来:“铁柱怎么样?这名字非常好养活。”
他算是明白了,这大俗就是大雅,汉武大帝刘彻的小名比这还过分。
叶诗旜不愿意:“一点都不风流倜傥。”
康熙原就是随口一说,见她不愿意,就认真道:“这要礼部去测算,然后再精挑细选,并不是这样起的。”
叶诗旜点头,礼部好,都是文学大佬,起名字怎么也比铁柱强。
这名字实在太厉害了。
能闹着玩一样。
两人笑闹片刻,叶诗旜鼓着脸颊道:“想吃锅子了,辣辣的那种。”
“安排。”康熙直接道。
说完便让奴才去收拾,叶诗旜想了想,捧着一本书过来,递到他手里,笑着道:“该胎教了。”
康熙接过书,却给她讲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女人,她穿越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国度,那里都是女人生孩子。”
“镜花缘?”
“什么缘?”
康熙反问,叶诗旜这才想起来,原来李汝珍是乾隆朝时候的。
“就是女儿国呗?”她道。
康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笑的骄矜:“不是,是朕胡诌的。”
他年少时,也有人将他抱在怀里,给他讲一些神怪故事。
叶诗旜捧着脸看他,听他讲他幼时那些故事,不禁轻笑出声,大抵所有人的童年都是幸福的。
“也不一定,朕幼时曾经偷太监的饭食吃。”
那时候是真的惨,他年幼,又顾忌着名声,很多话并不想去计较。
奴才们伺候,都是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给他一些半温不凉的炖菜,也不肯叫他吃饱,说饿多了才精神。
他那时手中没什么权势,自然也无力抗衡。
话刚说完,他就被叶诗旜抱在怀里,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满是柔情道:“乖,从今儿开始,必须叫你吃饱。”
康熙一肚子的忧郁惆怅,被她这一下给弄走了。
“早都能吃饱了。”打从他亲政起,为了博取他的好感,就必须要做一些让他实实在在舒服的事。
就是从那个时候,他才能吃上比太监更好吃、刚出锅的饭菜。
叶诗旜见他笑了,也跟着笑。
刚好锅子也被奴才呈上来,两人一边斯哈斯哈的吸气,一边吃火辣辣的锅子。
“会不会对你来说太辣了?”叶诗旜有些犹豫的问。
康熙辣的脑袋瓜子嗡嗡的,清隽的脸庞都红了,过了一会儿,就连耳根也染上红晕,他低声道:“无事。”
她想吃,他就陪着她。
她素来不提要求,偶尔提一次,不过是辣罢了,他想满足她。
“斯哈斯哈。”叶诗旜辣的跑道门口,对着那冰凉的空气吸气。
可是越吃越想吃,麻麻辣辣的锅子,简直是冬日的绝配。
康熙:……
“等你孩子生下来,就把册封礼也给补了。”只下圣旨,没有行册封礼,倒也不碍什么,可有这么个礼节,到底好一点。
“好。”她双眸亮晶晶的望过来,扑在他身上,娇软的说道:“那您能来吗?”
她想让他一起。
“好。”康熙笑的宠溺:“到时候,我们还穿一样的衣服,怎么样?”
叶诗旜想了想,潋滟波光的眼眸脉脉含情的望着他,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温柔道:“好。”
两人就这个事儿说清楚了,这事也就定下了。
正要收拾收拾睡觉,就听奴才来禀报,说是玫答应哭闹着要上吊,死谏圣上。
康熙想说让她死,担心吓着叶诗旜,勉强收住了,叫奴才把玫答应带过来。
“上吊?”叶诗旜拧着细细的眉尖,旁的不说,宫妃自戕乃是重罪,一个为了家族为用尽手段往上爬的人,会做出连累家族的事情吗?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康熙,就见他面带寒霜,冷冷的望着后宫方向。
“你别害怕,手段罢了。”康熙压低声音安抚她,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叹道:“就不能好好的,非得闹一些阴司。”
“去把皇贵妃也叫来。”康熙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听听皇贵妃怎么说,她素来行事周全,最近病了,倒是精神不济,总是被人钻空子。
说到底伺候这么多年,她的行事,他早已了然于心。
他若有所思的负手而立,后宫争宠阴司,向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目光又转向宫外,这一次,怕是一个大连招。
敏贵嫔得宠,伤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还不等皇贵妃、玫答应来,就见一个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子,蹬蹬蹬冲了进来,还没说话,就能感受到那眉飞色舞的劲头。
“给朕立住。”
来人闻言,鼓着脸颊,哀怨的看着两人。
他就喜欢敏贵嫔,想要贴贴,想要跟她说话,想要她温柔的安慰他。
他好不容易破了点油皮,再晚一会儿就要长好了,还怎么求安抚。
“皇阿玛,您别挡着。”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预收文《皇后总盼着朕死》文案顾水珏在侯府是个小可怜,继母恶毒妹妹白莲,吃尽了苦头。
后来,为家族荣耀,她将要入宫为后。
顾水珏:真是好婚事继母能不为白莲妹妹打算?不去。
皇帝沈咎,青面獠牙身高八丈,不光有心上人白月光,后宫还水性杨花的养了一群鼻子眉眼像白月光的妃嫔。
顾水珏当时就要收拾包袱跑路,却被人绑了回去,强制成婚。
她战战兢兢的喝合卺酒,一抬眸,便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清隽摄人的桃花眼。对方斯文俊秀,肩宽腿长,堪称神颜。
顾水珏:药丸。
她颜控的属性,瞬间被激发,反正做个背景板皇后,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躺平好了。
只是算算时间,皇帝离崩没两日了。
到时候她就是隐形的皇太后,大海多大浪,她就多大浪。
*在最像白月光的妃嫔面前,顾水珏装和沈咎不熟,看着她嘲讽的双眸,沈咎紧紧的握着美人指尖,珍惜又克制的轻吻:“珏珏。”
众人:?
小剧场:
1.等着沈咎死的日子非常漫长,等着等着,她头发都白了。
2.顾水珏又娇气又作,不过轻轻捏一下,那细细的腕子便红了,沈咎便只能单膝跪地,虔诚的亲吻那细白的葱指。
3.白月光替身竟是我自己
4.后妃皆摆设,恋爱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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