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轻烟,红衣曼舞,犹垂半卷雨帘。
有只受伤的白虎,踩着节拍乱入,却异常和谐。
“大胆蔷薇仙子,蔑视天规,私自带畜生上九重天,即刻剔仙骨、除仙籍,打入六道轮回,永世不得录用。”王母娘娘座下仙婢双成,传达懿旨。
“奴奴接旨。”蔷薇仙子忽而抬头,露出一张娇美容颜。
尔后,裴元卿从梦中惊醒,摸了一把热汗。
都多少年没有做梦,从庆功宴回来,倒是一次性补齐了空白。思来想去,大概是小傻子护住那只怀孕的吊睛白额虎的认真模样,逗笑了他,留下深刻印象。
可惜了,小傻子怎么会是高阳长公主的亲生女福寿郡主。
但是,娶小傻子为妻,他自然是一千个不愿意。娶妻娶贤,小傻子必定撑不起偌大的河东裴氏,也没有能力同他上阵杀敌,说不定生出的宝宝也是傻瓜。
他不是情圣,有缘无分的事何必纠结。
于是,洗漱罢,练了一套枪法,便向裴老太君和嫡母林氏请安。
“敬臣,快让祖母看一看。瘦了高了,收复了河西走廊就是不一样,脊梁骨笔直笔直的,还是上京第一美男子。”裴老太君拉着裴元卿的手,慈眉善目,满是爱怜。
上京第一美男子?嫡母林氏很不厚道地冷笑一声。
清河崔氏家主崔远山,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崔远山十四岁高中探花郎那年簪花打马,她有幸受邀观赏,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伴随震耳欲聋的欢呼,当真是百年难见的盛景。魏武帝听说后,抚掌大笑,戏称嫁王侯将相不如博崔郎一顾。
对比之下,裴元卿被边塞的风沙吹成粗糙的望夫石。
大魏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不差,谁还稀罕做望夫石。
“祖母也让孙儿瞧一瞧,健康了漂亮了,由此可见,上京的油水滋补,教祖母念着孙儿时努力加餐饭。”裴元卿笑道,哄得裴老太君心花怒放。
“瞧你这嘴贫的,可是有求于老太婆我。”裴老太君伸出食指,轻点裴元卿的额头,笑容依旧不减。
“看上某家的姑娘,可能需要祖母亲自出马。”裴元卿笑道。
裴老太君听后,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笑意终于有所收敛。
庆功宴上,裴元卿挺身而出,从猛虎口中救得高阳长公主的亲生女福寿郡主司马嫱,她有所耳闻。但是,她招来小厮阿坤打探,发现裴元卿追逐的女子却是高阳长公主的义女清华郡主秦朝颜。
秦朝颜,来自云梦泽,素有医仙美称,裴老太君是比较满意的。而且,她相信自家宝贝孙子的眼光,更想要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这福寿郡主,气质香软甜美,必定娇宠长大的,恐怕受不得委屈。
“好祖母,孙儿求一求您。”裴元卿摇了摇裴老太君的胳膊。
“老太君,媳妇家有位侄女,乃上京第一才女,模样也生得清秀,和敬臣蛮般配的。她若是嫁过来,知根知底,断不会端起高架子,大家都省心。”嫡母林氏讪讪笑道。
“你当然省心了,老太婆我就忧心了。一个病秧子,纵有满腹才华,生不出曾孙,是要我死不瞑目么。”裴老太君冷声道。
语罢,嫡母林氏闹了个白脸,攥紧拳头,不再言语。
“媳妇呀,敬臣是有头有脸的恒山王,看在林家的面子上,纳林潇湘为侧妃倒是没有问题。这正妃之位,对内操持整个裴家,对外和敬臣同心同德,必须格外谨慎。”裴老太君语重心长地叹道。
她不指望这个心眼小的媳妇能够开窍,但是该解释的都会解释。林氏也不容易,早产诞下死胎那日,还被逼着认了敬臣为嫡子。
“媳妇晓得。”嫡母林氏不情不愿地答道。
轮到早膳时分,裴老太君知道嫡母林氏心底不痛快,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只拽着裴元卿,继续热络一下祖孙情感。
肉糜青菜粥,配了白馒头和茶叶蛋,简简单单。
可是,正吃到一半,小厮阿坤就匆匆赶来,附在裴元卿耳畔交待几句,气得裴元卿破口大骂混账东西,然后连忙向裴老太君告罪。
“敬臣,去吧,提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裴老太君笑道。
裴元卿作揖告退,便叫小厮阿坤带路,出了恒山王府。
东市平康坊,青天白日里透着慵懒风情。路上行人不多,打着哈欠,脚步虚浮。这就愈发凸显副统领尉李传木与掌管京师城门屯兵的城门校尉周铮当街斗殴,是一件极其热闹的笑谈。
周铮出身寒门,起初因为胞妹周良娣颇受太子宠爱而得到提拔。后来,凭借自己积累的功绩,一步步爬到城门校尉之位。
裴元卿瞅了一眼正处于胶着状态的双方,随手拔了旁边的竹竿,使出一招大漠孤烟,轻松分开李传木与周铮。
“周校尉,我这部下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见谅。”裴元卿握拳行的军礼,给予周铮十分的尊重。
周铮回了拜见亲王大礼,尔后拂袖而去。
“再给老子惹麻烦,就滚回牙山老窝去!”裴元卿恼道。
李传木还要争辩几句,到底看懂了裴元卿的脸色,只能耷拉着脑袋,往裴元卿为他添置的宅院走去,做个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哑巴。
“对了,大将军,我今早瞧到,高阳长公主的宝马香车驶向恒山王府,秦姑娘还撩开帘子张望一下。莫不是大将军与秦姑娘好事近?”李传木笑道,两只绿豆眼释放贼光。
“在长安,唤我王爷,称她郡主。”裴元卿笑道。
处理完李传木的麻烦事后,裴元卿归心似箭,甚至挑选了一只白玉秋蝉铜叶洗,想着私赠给秦朝颜,应当不失礼。
“敬臣,真不巧,高阳长公主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她十分看好你在庆功宴上的表现,想同我商讨一门亲事,就等着你答不答应。”裴老太君强打起精神头,笑得特别慈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儿听祖母安排即可。”裴元卿笑道,琢磨着秦朝颜颇识趣,就不计较过往。
“孙儿,莫要后悔哦。”裴老太君调笑道。
最后,待裴元卿离开,裴老太君大吐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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