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吃醋

情窦初开的少女,以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哥,您就同意同意嘛,熙春楼新近推出的糕点,香甜软糯,清新宜人,大嫂一定喜欢的。”裴青青轻摇裴元卿的手臂,撒娇道。

嫡母林氏厌恶裴元卿,但是裴元卿待裴青青如珠如宝。

之前,长年出征在外,每次寄信都给裴青青捎带新奇玩意儿。裴青青参加结社时,拿出来炫耀一番,收到无数羡慕妒忌恨的目光。

“卿卿…糕糕。”正趴在书案上玩耍药材的司马嫱,抬起脑袋,咧开一排白玉小贝齿,笑得跟朵蔷薇花似的,柔软多嫩汁。

裴元卿见状,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片刻,终究答应。

齐国公府结起桃花社那日,月莹是抹着眼泪回恒山王府的,问她半天都不肯说话,裴元卿倒是难得见她使一次小性子。对比之下,青青回家,粉面含笑,略带娇羞,而小傻子依旧是快快乐乐。

后来,他吩咐小厮阿坤悄悄打探,脸色顿时阴沉。

月莹心思单纯,不知以齐国公府郭世子为首的纨绔子弟,打着风雅旗号,捉弄过多少小姑娘,更何况是贵妾。青青比较虚荣,被月莹下了脸面,发一通脾气很正常,笑语盈盈就怪哉。

至于小傻子,真是傻得透彻,陌生男人的手也胆敢去勾搭。裴元卿感觉升起无名怒火,只想拎着一把杀猪刀,剁掉崔远山的指头。

恰巧,青青再次拉着小傻子,他可以一网打尽。

裴青青出门前倒腾了大约两个时辰。光是高而危斜的灵蛇髻,盘起复杂花样,都足以教静静等待的司马嫱打了瞌睡。只见她插了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别了点翠镀金鸟架步摇、安了点翠镶东珠蜜蜂纹耳坠、戴了点翠金累丝嵌珍珠手镯,一袭宝蓝色葫芦双喜纹遍地金褙子,通身华贵,犹如行走中的珠宝店铺。

而白芍给司马嫱打扮得随意,方便司马嫱吃吃喝喝。

梳的回心髻,别了两根金簪,戴了珍珠耳环,穿了一身鹅黄百褶裙,犹如含苞欲放的芍药,美目流波,俏脸生晕。

大安坊熙春楼,地处西市,靠近安化门,略微偏远。

裴青青丢给掌柜一只银元宝,径直登上二楼,包下一间布置高雅的厢房。大概等候一盏茶功夫,清一色的霓裳羽衣女子端着豆青釉小碟,俯身搁置在食案上,恭请贵客品尝。

糕点有双色马蹄糕、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奶油菠萝冻……

饮品有青梅羹、碧粳粥、合欢汤、香薷饮、珍珠翡翠汤圆……

司马嫱先是握着勺子,打算戳一戳右手边的珍珠翡翠汤圆,结果白芍也一眼瞧见了不容易克化的汤圆,调整位置,挪得远远。司马嫱不高兴了,啪地一声放下勺子,直接手抓水晶冬瓜饺,吧唧吧唧着,还鼓起粉嫩嫩的腮帮子。

“大嫂,我记得熙春楼还有一道珍品叫作鸡髓笋,味道咸鲜,嫩脆可口,我出去催一催。”裴青青起身笑道,直接推门而出。

“殿下,您在这里乖乖吃糕点,奴婢去听八卦,晚上换奴婢给白白洗澡,这样的交易好不好。”白芍替司马嫱舀了一颗汤圆,投喂到小嘴巴里,然后抱着整碟珍珠翡翠汤圆,做贼般跟踪着。

给白白洗澡,是裴元卿交待的功课,否则第二天不许碰白白。

其实,司马嫱觉得,给白白洗澡,顺便戏水,挺好玩的,不存在什么交易。但是她心地柔软,对待自己人向来宽容,任由着折腾。例如,娘亲、嬷嬷、芍芍、卿卿、祖母都是自己人,顾哥哥和崔哥哥算半个。

提及崔哥哥,崔哥哥就到,感觉像神仙下凡。

“福寿郡主,你的婢女又偷玩去了。”崔远山无意间透过门缝瞥见里边的司马嫱,说不出的小小惊喜,连笑容也缓缓展开。

“芍芍…八卦。”司马嫱点头如捣蒜,软软糯糯地道。

这时,裴元卿猛然踢门,狠狠地剜了崔远山一眼。

他裴元卿就不相信,高阳长公主当初没有属意过崔远山。十四岁高中探花,十七岁任翰林院学士,草拟诏书,二十岁出使北狄,签订漠河条约,二十七岁官拜礼部侍郎,东元卿西远山,天下闻名。但是,崔远山既然拒绝了高阳长公主的盛情,就不应该招惹小傻子。

“卿卿…想想。”司马嫱张开双臂,扑入裴元卿的怀里,蹭了蹭小身子,若是长了狐狸尾巴,必定也会努力摇一摇,表现得乖巧可爱。

嗷嗷,一个人吃糕点,忒无趣。

“崔侍郎,我家小王妃年少无知,不懂男女之大防,唯有请你多加注意。”裴元卿搂着司马嫱,皮笑肉不笑,话里带刺,活像泼妇。

“恒山王府过虑了。”崔远山拱手作揖,语调清冷。

蓦然,司马嫱轻轻挣脱开裴元卿,爬上凳子,捉了一只双色马蹄糕,递给准备转身离开的崔远山,笑得天真烂漫,哪里知晓裴元卿的脸庞早已黑成烧糊的锅底。

“谢谢郡主。”崔远山轻咬双色马蹄糕,不介意给裴元卿添堵。

“崔哥哥…好吃不?”司马嫱说得格外顺溜,笑容甜美。

“好吃,只要是郡主送的都好吃。”崔远山当着裴元卿的面儿,小心翼翼地将双色马蹄糕吃得干净,姿态优雅,气质清贵,再度获得司马嫱一朵甜甜的笑意。

“司马嫱,回家!”裴元卿牵着司马嫱的小手,恼道。

司马嫱最怕裴元卿唤她的大名,那意味着卿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她灵机一动,躲到崔远山的背后,却不知愈发惹怒了裴元卿这只刚刚打翻了醋瓶子的公老虎。

卧槽,崔远山那厮要是学武的,老子还可以痛痛快快揍一顿。

“恒山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福寿郡主简单如孩童,不明白我们这些弯弯绕绕,何必生了闷气,平白连累了她。”崔远山冷声道。

司马嫱听后,探出半个小脑袋,轻轻点头。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崔侍郎费心了。”裴元卿没了耐性,揪出司马嫱,打横抱起,骑马归家。

临近恒山王府,他突然记起,将裴青青落在熙春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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