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将会在齐云围场驻营七日,比往年多了两日,兴许是因此次官臣子弟较多。
马车上难免会有些颠簸,况且一去便是三个时辰,即使身下坐着锦垫,但沐锦书还是坐得酸疼。
好在路途期间有休息的时候,沐锦书便趁此下车活动活动,正好山青水秀,景色宜人。
趁着休息,难免也会有些官臣贵女上前与沐锦书交谈,身为大庆公主,自会有人想拉近关系。
沐锦便是个慢热的性子,对于那些娘子,三言两语的应付不过来,于是待人散后,寻一处清静角落。
也正巧撞见陆小侯爷,一如之前的那般清秀斯文,他衣怀里捧着野果子,
自乞巧节之后,二人就未曾有见过,陆于渊见到她神色一喜。
他将果子擦拭了一番,说道:“这一片有李子树,入秋正成熟陆某摘了一些,酸甜可口,味道上佳。”
言罢,便往沐锦书手里塞了几个,那李子果紫红紫红的,虽是野生的,但品相竟还不错。
陆于渊道:“方才陆某在溪边洗过,公主不必担心会坏腹。”
沐锦书神色淡然,清雅端庄,浅笑着回道:“多谢小侯爷了。”
见此,陆于渊抿着唇回笑,面庞有些泛红,显得有些青涩,不知说什么,便告退疾步走开。
对于陆于渊的反应,沐锦书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样的男子性情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拿起李子尝尝味,酸中带着甜味,觉得着还不错,怎知行了几步便与人相撞。
沐锦书抬眸望去,只见谢明鄞那张眉目深邃的面容,他已换上劲装,精练利落。
她惊异道:“二皇兄。”
随之手里的李子掉落一个,沐锦书顺势俯身去捡。
谢明鄞神色淡漠,也顺势拦住沐锦书的动作,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李子,温和问道:“这何处来的野果?”
她和陆于渊的说说笑笑,他皆有看在眼里,这话便也是明知故问。
沐锦书轻轻将他的手推开,近来他们鲜少这般交谈,自那日之后,似乎更疏离了。
她淡淡回道:“旁人给我的。”
谢明鄞面未改色,知道她不会和他直说,本想不过于走近她,可见她与陆于渊站在一起,心中总会烦躁。
他后退半步,缓缓道:“方才有侍卫在前面摘了些野果,吃过后坏腹不止,山间野食难免不干净。”
听此,沐锦书一顿,陆于渊应该不会骗她,或许是他也不知会坏腹。
趁她尚在思索,谢明鄞便替她将李子扔到了乱草之间,轻瞥她莹润的唇瓣,问道:“你可有吃?”
沐锦书微微眨眸,心中还是怕闹肚子的,便老实说道:“只是尝了半小口。”
谢明鄞无言一叹,带着她走到骏马旁,取来盛水的翠竹壶,说道:“用水清下喉,小半口应该无妨。”
听此,沐锦书认同他的话,但拿着竹壶有些犹豫,自是想到刚才行路时,瞥见二哥用此竹壶饮水。
若是她也用竹壶饮水,那他二人不是间接......这不妥不妥。
谢明鄞哪知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当是她不愿用他的水壶,便伸手欲取走。
“那便罢了。”
沐锦书握着竹壶,却没松手的意思,若真是坏腹,这一路上她可很难受了。
沐锦书便还是用清水漱了漱,直到李子味清散不少,再还给二哥。
谢明鄞见此淡淡一笑,正这时,浩荡的队伍像是要重新赶路,众人动了起来。
他将竹壶收好,说道:“回去吧,莫再乱尝别人的东西。”
沐锦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来,便自行回到了马车上。
片刻后,秋狩的队伍再次行路起来,芙岚不忘问她跑哪儿去了,都寻不见人。
沐锦书回她道:“在附近走了走。”
这路程仅行了一半,恐是到齐云围场时便是午后,沐锦书有些困乏,倚着软枕小憩。
忽然马车停了一会儿,沐锦书微微抬首,便见谢明鄞掀开车帏帘,躬身走进来,手里提着个纸袋。
见此,沐锦书坐起身姿,心里直疑惑,谢明鄞进来没有言语,只是轻瞥一眼芙岚。
芙岚不敢多待,便出了车厢,随后马车便重新行驶起来。
谢明鄞将纸袋放于窄小的檀桌上,语气温和道:“不是想吃果物吗,方才在母后马车里,她唤我送来点甜枣同你。”
沐锦书微探脑袋,瞧他放在桌上的纸袋,里头盛的是饱满圆润的梨枣,她道:“谢二哥。”
檀桌上还放着太子妃送的芙蓉酥,沐锦书吃了几个,还有一个只咬过半口的酥糕放在瓷碟里,牙印明显。
谢明鄞因此多看了两眼,车厢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见她方才想吃果子,他还是忍不住寻了一些过来。
马车声咿呀,伴着声声脚步,沿途山野景色宜人。
车厢里,沐锦书局促地伸手拈了几颗梨枣,衣袖掩着唇尝枣,香甜可口。
谢明鄞停顿着,看着她坐得格外远,狭窄的车厢里,愣是让她仿佛隔开十万八千里。
于是他开口道:“你可是不愿与我同乘马车。”
话音刚落,车轱辘似乎碾到一块石块,马车猛地抖动起来。
沐锦书顿时身形不稳,谢明鄞探身将她扶住,但她却因此被枣肉呛到嗓子里,猛咳起来。
谢明鄞只好将沐锦书揽到身边来,轻拍后背,将携带的翠竹水壶给她。
沐锦书手里捏的几个枣也掉在了地板上,双手捧着茶水喝,呛得她双眸泛红带泪,这一下什么端庄清雅的形象皆无。
待到好转,她才抬眸看向谢明鄞,明明很可怜,但他却不禁浅笑,便打趣道:“你若挨着二哥坐,哪里还会呛到。”
沐锦书将竹壶还给他,轻轻抱怨道:“昭宁才不要挨着你。”
谢明鄞收敛起笑意,修长的手指将竹壶盖好,怅然道:“不过是依母后的话,将梨枣送过来,你不必如此厌恶我。”
这话说得沐锦书哽了喉,轻轻回道:“我并没有......”
谢明鄞眉眼低落,扫视一眼车厢,随后淡淡道:“二哥不打扰你。”
言罢,他命马车停下,手提着翠竹壶,便离了马车。
见此,沐锦书微微愁眉,不知如何开口,见他下马车,便隔着车窗缝隙看他失落而去的身影。
她并没有厌恶二哥,也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谢明鄞走后,马车仍在继续行路,但沐锦书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
秋狩的队伍一路赏景游玩,待到齐云围场之时,已是午后日挂西山之时,霞光满天。
齐云围场宽旷辽阔,不仅森林密布,亦有湖泊湿地,可见鸟兽鱼虫之多,正是日暮西沉时,残阳如血,极为美艳。
一众官臣夫人下了马车,为首的是皇上皇后二人,在身后太监撑着仪仗,不远处的侍卫太监将行装抬入齐云行宫。
沐锦书则紧跟在皇后身旁,伴帝后二人赏日暮景色,礼部尚书最会拍马屁,马屁都能出口成诗来。
远处的谢明鄞将骏马牵给侍卫,行上来给帝后行礼,随后一同往枫林间走。
谢明鄞正行在左侧不远处,眉目里似乎带着深沉,沐锦书显得有些平静,心里却直犯嘀咕。
前头的礼部尚书正在为景色作诗,沐锦书仍是缓缓挪到了那个人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明鄞侧过首来,正与她相视,沐锦书微微嚅唇,低声细语道:“我并没有厌恶二皇兄。”
二人皆有一顿,沐锦书微敛眸色,她还是说了这句话,至少心中会没那么为难,随后便重新回到皇后身旁。
谢明鄞则望着她的身影,眸色愈发的淡,直到唇角扬起一抹淡笑,他才收回目光。
枫林绿洲,虽景色难得,但众人都路途劳累,没有多在林间赏景,便回到住处休息,秋狩明日才开始。
沐锦书别了皇后娘娘后,领着侍女往卧房而去,却在途中遇见楚王府的侍卫,与她同去一个方向。
询问那侍卫后,才知她同二哥宿卧的院子很近很近,不过才一堵院墙之隔。
分隔的院墙处有一棵柿子树,上面结着橙澄澄的柿果,宛如一个个小灯笼。
沐锦书则站在柿子树下,望着仅一墙相隔的两个院子,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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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锦书:为什么他住我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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