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弟子，墨华叹息道：“以后说话要多注意一下分寸，否则墨家便会彻底消失在我们手中！”
巨子？
这话要是让曹毅听到，估计他和他的那些弟子都活不过今天！
当初墨子创立墨家学派时，墨家学派是有严密的组织的，即巨子制度。
墨家首领被称为“巨子”，巨子在墨家中有绝对的权威, 巨子之位是由整个墨家学派中公认的贤者互相传让的。
而墨子就是墨家的第一任巨子，墨子的大徒弟禽滑釐则是墨家的第二任巨子。
现在谢志军称他为巨子，一旦让曹毅知道，估计不用到明天，刚有点起色的墨家就没了。
连儒家这种内部分散的学派，曹毅和朱由校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墨家学派这种有严密制度的组织。
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 曹毅就已经表态过了, 传播墨家思想可以, 但是墨家学派的巨子制度绝不允许再出现。
“弟子知道了！”
闻言，谢志军低着头，连声应道，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目光中却蕴含着一抹不甘！
他是墨华第一个收的弟子，事情也是他做的最多，如果没巨子制度的话，他将来的地位未必有多高。
就像现在的法家一样，除了裴徽还有地位外，裴徽的那些弟子早就让刘一璟他们排挤到角落里了，根本没有多少地位。
墨家想要崛起，肯定也需要引入大量强力外援，他们这些墨华弟子的地位肯定会大降，如果有了巨子制度，那么等墨华退位，他这个大弟子便能接任。
到时候他也必然会以墨家巨子之名而名垂青史，而不是以墨华弟子的身份藏在历史的角落里。
当然了, 更重要的是, 墨家巨子在墨家之中的绝对权威！
“不说这个了。”
墨华摆了摆手道：“京城这边有什么人能联系一二的吗？”
能够被曹毅选中为墨家的推广人, 墨华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谢志军低着头，但是谢志军的心思又怎么瞒得了他。
不过墨华也不在意，他才是墨家的掌权人，如果谢志军敢有什么歪心思，那就拿来杀鸡儆猴刚好！
“老师，现在京城这边只有兵部尚书崔景荣，工部尚书冯从吾，礼部尚书兼军机大臣的邹元标以及军机大臣袁可立几人没有参与进法家和儒家的斗争中。”
谢志军躬身道：“不过冯从吾本身就是儒家书院派的代表人物，对方怕是不会入我墨家，其他几人还有几分可能！”
儒家的山头太多了，除了各大儒家圣地，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派数不胜数，还有书院一派，如之前的应天书院、东林书院等等大小书院，冯从吾就是关中书院的代表人物。
听到谢志军的话，墨华也叹息了一声，原本曹毅给他和裴徽的支持是相同的，可惜裴徽的做事能力比他强, 直接将法家的教义和大明律绑定在了一起, 比他更先一步出头。
所以曹毅的支持便大部分落在了法家身上，墨家到现在也还只能在工匠中传播。
“志军，你想办法打探一下崔大人和袁大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沉思片刻后，墨华才开口道，邹元标和冯从吾之前都是东林党的领袖，所以邹元标也没必要去拉拢，只有袁可立和崔景荣这两个在儒家地位一般的高层可以接触一二。
“弟子这就去。”
谢志军躬身应道。
………
有了墨家的掺和，京城中的儒家子弟们顿时顾得了头，却顾不了尾，既要压制法家，又要防着墨家，加上刘一璟等人的打压，儒家在京城中的势力显得处处受制。
有了墨家带头，什么阴阳家、纵横家的，更是纷纷冒头，一家家的书院拔地而起。
对于所有人来说，现在法家和墨家成了儒家的靶子，他们只是小打小闹，儒家还没有功夫专门来针对他们！
就在这种吵闹的氛围中，第一届大明律科举也悄然到来！
也不知道刘一璟等人是不是故意在恶心儒家，大明律的科举考试地点就是北直隶贡院和江南贡院，一时间无数儒家学子再度走上街头游行。
秦淮河上，一艘富丽典雅的花船上，十余個身穿儒袍的男子正在甲板上，眼晴都盯着不远处的江南贡院，那里有数千法家学子，其中有六成人是从儒家叛出的学子。
其中一人正是江南大儒秦冠华。
“秦兄…”
看到秦冠华站在船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的贡院，潘永贤走了过去。
“潘兄…”
见潘永贤过来，秦冠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潘永贤叹息道：“秦兄，你说我们儒家接下来会怎么样？”
现在法家的崛起已经成了定局，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明的、暗的手段都用了。
甚至有人暗中鼓动儒家学子们去杀害法家学子，可是在东厂和西厂的手中根本翻不出任何风浪，反倒有十几个大儒因此被剥夺了功名，下了大牢！
对于潘永贤的问题，秦冠华并没有回答，而是双目无神地看着贡院外那些儒家子弟。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儒家的气运散了！
因为他的修为不稳了！
他们这些大儒的气运大多数来自门下的弟子，他教出的众多弟子中，拥有官身的只是少数，大部分都只是举人和秀才这种有功名在身的士子。
现在他的气运不稳，说明他门下弟子们的地位已经不稳了。
许久后，秦冠华才缓缓开口道：“潘兄，那些人真的没人愿意出头吗？”
“这个……”
潘永贤吱吱呜呜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冠华所说的那些人，正是儒家各大圣地，如曲阜孔家、福建朱家、程家等儒家圣贤的后人。
可现在的情况，那些人怎么可能站出来，刘一璟等人镇压官场，而东厂和西厂的走狗则是监控天下。
在各大圣地外，至少有一位东西厂的上品强者在监视着，这个时候冒头，无疑是送出把柄，更重要的是，现在朝廷没有针对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