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镇的小屋排得整齐，唯一突兀的莫过于街头的茅草屋。茅草屋不高，正好够一个一米七的男孩子钻进去，那个男孩子早上天没亮便出门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寂静得连狗都没醒。男孩儿提着一桶黄色透明液体，倒在了不远的菜地里。菜地里的菜绿油油的，露水落在菜叶儿上，显得亮晶晶的。菜地的角落还堆着一堆稻草，发出淡淡的稻草香。

男孩儿一大早起来并不只是倒尿，还要将地里的菜采在菜篮子里，趁着晨曦去集市上卖新鲜的蔬菜。

“沈焕，我饿了。”一个女人指着嘴巴，流着口水说。

“这儿有馒头。”沈焕将热好的馒头放在桌上，然后提着菜篮上集市，离开之前嘱咐道：“不要吵闹，不然没东西吃。”

沈焕将木门栓好离开了。

太阳刚刚升起，集市上便慢慢热闹了。沈焕特意找了一个明显的位置坐下，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菜能卖个十块钱。

林角起得早，读了一会儿早书，听着楼下奶奶说要去买菜了，她赶紧在楼上说：“奶奶，我去买。”

“行，你去。”奶奶将钱放在桌上，然后进了厨房，念叨着：“让林元还睡会儿，睡醒了就正好吃早饭。”

林角将藏在枕头芯里的钱掏出来揣在身上，匆匆下楼。她看了看桌上奶奶留下的几块买菜的零钱，她没有拿，喊了一句“我这儿还有钱”便离开了。

陈山和文德早早地起来，从文神仙挂在门口的衣服口袋里摸了十块钱出来，陈山大声说：“外公，我们去买菜了！”

文神仙没理会，继续睡。

林角到了集市，便踮着脚寻人，寻了好大一圈，才看到穿着校服的沈焕。他前面放着菜篮，旁边放着一把稻草。

林角走近沈焕，蹲下问：“这菜怎么卖？”

沈焕抬头，发现是林角，赶紧扯了一根稻草，绑了很大一把菜说：“便宜了，一块钱一把。”

“我要三把，别捆太多，吃不了。”林角轻声说。

“喏，三把。”沈焕把菜捆好了，将稻草的一头递在林角手里。

陈山和文德这时过来，文德最先开口，说：“沈焕，我要三把。”

沈焕又赶紧捆了三把，这三把相比林角的来说要少一些。

“沈焕，你给菱角那么多，给我们捆这么少，你……”陈山笑着为自己打抱不平，林角赶紧说：“没关系，我这儿的给你，我们换换就好了。”

文德赶紧摆手，说：“开玩笑呢！你拿走拿走，我们还指望着你的作业呢！”

陈山也嘿嘿一笑，说：“菱角，我要你的作业。”

林角点头，说：“中午我让林元给你们送来。”

“多谢！”陈山抱拳。

沈焕将菜递在陈山手上，说：“你外公上次给的药，不太管用。”

“哎！我都说了让你别信我外公，你还不信，非要试试，又花钱又治不好，何必嘛！”陈山抱着手说。

“你不知道，我也是没办法。”沈焕低头，坐在地上看着菜篮子说。

陈山和文德都不说话了。一时间都有些沉默，林角最后打破沉默，问道：“你的学费……”

“有。”沈焕点头说。

林角“嗯”了一声，说：“那先这样吧，我先回家了。”

林角回去的时候还买了一些土豆。

奶奶看着林角提着菜回来，说：“怎么又是这菜？天天都是这菜！”

“奶奶，科学家说了，要吃适合这季节长的菜对身体才好。”林角糊里糊涂地解释，有些词穷，想了想又说：“那些反季节菜都是大棚种出来的，有些菜是打了激素，不健康。而且这菜是人家自己种的，又没打药。”

奶奶说：“那适合这季节的菜多了去了，怎么就光买这一样。昨天也是买的这个，今天又是这菜……”

“奶奶，我喜欢吃，我就喜欢吃这菜！”林元这时抬头喊。

奶奶这才停止念叨，嗫嚅着：“得得得……”

林元凑近林角，轻声问：“是在沈焕那儿买的？”

林角点头，说：“你喜欢就记得多吃点。”

“也不是很喜欢。”林元撇着嘴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