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那个兔子的四格漫画,他已经画了十几卷了。
乐宛虽然吐槽这个流鼻血的兔子猥琐不堪,但还是跟他说了,他的漫画一定能红遍大江南北的。
美术学院的招生人数少的可怜, 整个省份只要十个人。谢星也整日里过的颠三倒四,索性辞去了印刷厂的工作, 专心备考。
他这样的人并不多,毕竟孤注一掷的人在哪里都是少数派, 而且这一年是刚恢复考试,录取的人数也不多。要是没有考上,还丢了工作, 那可就完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文化断裂,未来的几十年会是人们对业余放松最向往的时间。谢星的兔子虽然没有那么正经,但是样板戏看多了的人们,反而会对这样稍微出格的表现形式更加喜欢。
乐宛选择了文科,许向国选择了理科。只是许向国不能在梧市考试, 提前几天就回了京市。
乐果今年是应届毕业生, 乐梵还没有从高中的最后一年毕业, 但乐宛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她也去试试。
郑敏敏则是另辟蹊径的看上了省城某个学校的经济类专业, 她准备到时候带着闺女一块去。
谢星则是听从了乐宛的建议, 开始准备美术学院的招生考试。
若是这次可以考上, 她想要把家里几个孩子都给带到京市去。乐梵如果考上了最好, 考不上单独把她一个人留在梧市肯定不行,换了学校还怕她不适应。最要紧的是, 现在学习小组的氛围好,如果等到明年就只有她一个考试的时候, 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了。
许小慧这些年跟在乐宛身边眼界也开阔不少,她没有听妈妈的话,转而准备往京市考。
吴元到底没有攻克英语难关, 索性放弃了原来自己想考的专业, 转而开始考虑那些不要求英语成绩的专业。流星小说网 shupu.org
乐宛:不建议能行吗?谢星那个文化课成绩简直一塌糊涂。
“姐跟二哥在城东的考场,有点远,你们赶紧吃完赶紧去。”
“三姐四姐的考场近,但人多。也不要耽搁。”
终于等到了高考这一天,乐祖也提前了几天回到家。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虽然只是在研究中心呆了短短的时间,但他已经做出了一点贡献,目前主攻海上通讯侦查的技术手段。
短短一年时间,乐祖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皮肤黑了许多,看着也精干,回来的时候还戴着一副眼镜。作为现役军人,平时也要参加一些体能训练。他的研究程度越深,请假就越不容易。
这次他选择的也是京市边防大学,那边早就有几个老师在摩拳擦掌等着他呢。
乐宛几个都很吃惊,家里几个小孩会做饭是都知道的,但是半大的孩子就自己做油条是不是难度太高了点?
小五跟个老妈子一样催他们。
“赶紧过来吃饭,没多长时间了。”
“书包带了吗?还有准考证呢?”
……
几个人跟被赶的鸭子一样,在小五的唠叨声里吃完饭,又被他赶着检查书包,他还趁着吃饭时候去检查了一下家里的自行车,把所有人的手表都给校对了一遍……
乐宛、乐祖、乐果、乐梵:……
等到几个人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站在门外的时候,都啼笑皆非的互相看了看。也不能怪小五,主要是乐宛跑了开平市一趟回来的时候,胳膊上显然是受了伤,虽然一个月也够结疤了,但是看上去还有一圈白印子,原来上面有个挺明显的胎记也不见了。
家里人虽然没问,但也知道开平市那一趟走的不容易。过来之后小五就是一副操心操过头的样子了。
姐弟几个互相打了打气,这才两人一辆自行车的各自奔赴考场。
等到终于考完所有科目,出考场的时候乐宛才呼出一口白气,虽然还没对答案,但是做题的感觉还是有的。几个弟妹刚一见面也都是满脸喜色,乐宛心知这次考试应该是稳了。
晚上乐宛做了一桌的好菜,过去一年都紧绷着精神,尤其是乐梵,被她挥舞小皮鞭(不是)抽着往前进,刚考完人就疯了。把自己的小金库倒出来数了又数,恨不得现在就偷摸上街挣他个十块八块的……
现在已经是年末了,这年天气冷的可怕,乐宛也就干脆做了些**的吃食。
油汪汪的水煮肉片,辣椒段里隐约看见焦香鸡肉的辣子鸡,梅菜扣肉周围围着一圈打着花边的荷叶饼……
热气萦绕,有的菜下头还弄了简易的酒精炉,可以长时间保温。烧热了炕,屋子里也不嫌冷。就连窗户上也是扑满了白色的水雾水汽。
*****
这头乐宛全家正热闹着,另一边却有一个人在失魂落魄,那就是想要顶替但没成功的薛梁。
距离开平市地震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了,薛梁也早就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麻木接受。
他又不蠢,能把开平市这么大的灾害降低到这种程度,背后跟自己一样重生的人显然是投了个好胎。
薛梁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别说找出来了那人了,他现在连真正的许向国都摸不着边呢。
短暂的慌乱过后,薛梁陷入了另一个误区。
他开始安慰自己,就算是错过了一次改命的机会,自己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优势了吗?
他可是重生回来的,而且对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都多有了解。就算是没了这次机会,自己还有别的出路可以走啊。
不管是做什么行业,以他对时代的把控,未必不能成功。
薛梁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月,终于下定决心,再熬上一两年,他就去南方,遍地是黄金的地方,自己总能找到出路。
但还没等到他心中想的那天,他就熬不住了。
开平市的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当地的居民和驻扎的部队一直勠力同心的进行着家乡的重建。
但薛梁不行,他原先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没了爸妈之后就是混着过的,靠着左邻右舍的帮忙和小偷小摸过活。
现在房子没了,他还要整天跟着去做建设,虽然不愁吃喝,但是累啊,苦啊,他又没有别人那种一定要把自己的家建设回来的毅力,无数次想要跑了算了。
就是这时候出门还要介绍信,他在开平市还好,偷跑到外面什么都没有可怎么过。
薛梁思来想去,终于到了九月份,一道消息传入他耳中,说是今年要恢复高考了。
要是放在原先,薛梁是看不上这条路子的,多少搞学问的都比不上那些搞房地产的。让他苦哈哈的过,他可不愿意。但是现在情况有变,现在只要不叫他干活,怎么都行。
于是薛梁就说自己要高考,开平市给所有备考的人都安排了地点,薛梁也跟着去。成日里起早贪黑。
薛梁没有找到多少书,只有简单的几本教材,他也不屑于跟人一起去找书或者抄书。
多大点事呢,薛梁对自己很有信心。
上位者当久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
终于,在薛梁走出考场那一瞬间,他迷茫了。试卷没有他想象中容易,他写的很是艰难。
薛梁想起了上辈子报纸上提到的录取率,五百万人参加考试,最终录取也不过就只有二十多万人。
这时候,薛梁才终于有了重生的实感,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现实的不到百分之十的独木桥……
*****
就在高考结束的这个冬天,离梧市遥远的某个大队中,一个青年正低着头听父亲的数落。
“我叫你好好的考,你非不听,不是跟女知青一块进城玩,就是从你妈哪里哄钱出去耍。现在好了,你现在哭说你考不上大学,我能有什么办法?”
低着头的青年猛地把头抬起来,眼睛是是夹杂着愤恨畏惧的炙热。
“爸!你给我换个成绩吧!”
手里拿着烟斗的老头被儿子这大逆不道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烟丝都差点抖出来。
“你说什么胡话呢!”
青年站起身来,扶着桌角的手都在抖,但是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吓人。
“爸,我不能不去上学啊!本来你给我说好的工农兵大学现在不办了,我要不去上学,你这个支书的位子到时候是要给谁?咱家要是没了这个,往后在村子里怎么待下去?爸,你帮帮我,给我换个知青的成绩吧!不要多好,就那个叫杨向党的就行!”
老头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青年害怕的浑身发抖也寸土不让。
他不能没学上,他都在农村待了多少年了,要是还不能给自己改个命,往后真要当一辈子的泥腿子不成?
老头看着执拗的儿子,心里却是在滴溜溜的转。
儿女都是追来的债,他再看不上小儿子的游手好闲,也不得不承认小儿子说的对。旧社会考个科举就是鲤鱼跃龙门,现在的高考不说是跃龙门了,那也是青云道。大儿子现在好好的当着个大队长,吃喝不愁。小儿子虽然学习不行,但胜在嘴巴甜,说不好真有个运气。
还有家里的二女儿,虽然嘴巴刁,但好歹也混过初中嘞。
老头思来想去,把烟斗磕在桌子上。
“你让我好好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有点卡结局……
这一年的冬天, 注定是火热而急迫的冬天,无数个从田间地头,工厂军营走出来的学子坐上了可以改变他们一生的考场。
这天早上,小五小六小七三个看上去倒是要比三个参加高考的哥哥姐姐们还紧张。三个小豆丁也早就长成了小少年,三个人还睡在一个屋子里,对着翻身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
等到乐宛几个起床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是热腾腾的一盆鸡蛋和油条,还有一大锅的八宝粥。
谢星才不管,他做设计做了几年,越做越发现自己对于画画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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