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姜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姜家的。

她恍惚间还能想起来,走出姜家大门的时候,外面围着一圈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的目光夹杂着好奇、看戏、嘲讽……

见有人出来,他们一窝蜂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里面的那场遗产大战的具体内情。

最后,好像是姜国胜,他主动把人赶走,才让两人离开。

坐在县医院嘎吱摇晃的木凳子上,姜糖闭着眼睛,眼前不由自主闪过一幕幕原主的记忆。

徐静芳托一名护士在这里照看姜糖,自己去窗口挂号,然后回去牵着仿佛丢了魂儿的姜糖去看大夫。

医院的外科大夫瞅了瞅姜糖的苍白的脸色,又上手试了试姜糖的胳膊,对徐静芳说:“胳膊有点儿脱臼,最好别干重活。伤势不轻,等缓过劲儿来肯定不好受,端碗拿筷子都成问题,近几日都得让人喂才行。”

说完,大夫有些八卦,“这是干啥了?劈柴劈多了也不能这样吧?”又不是去劈石头,这伤也忒严重了也。

徐静芳扯了扯嘴角,“就是不小心,劈柴的时候劈错地儿了。”她搂着姜糖轻轻拍了拍,“那还劳烦大夫给我家糖糖复位。”

老大夫戴上手套,站起来握着姜糖的胳膊,一手放在姜糖肩膀上,来回转了转,突然咯嘣一声。老大夫换了另一只胳膊,重复之前的动作,坐回座位,给徐静芳开了一张单子,“拿几贴膏药,再拿两天的消炎药,去吧。”

徐静芳又领着姜糖去拿药结账,出了医院,徐静芳想起之前姜建民的话有些不放心,带着姜糖去了一趟县一中,接上顾连敏一同回家。

顾连敏从学校出来,看到姜糖脸色惨白闭着眼睛痛苦的表情不由担心,问徐静芳:“娘,大嫂这是咋了?”

徐静芳叹气,“说来话长。小敏,你跟老师多请几天假,等过段日子再来上学。小五小六也一样,回去的路上你去公社把他们接回家,要快点儿。”

顾连敏面色一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是小事。娘向来看重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们的学业,除非生病,一般不会让她们请假。

路过公社小学的时候,顾连敏去学校里面带小五小六出来,一并给班主任请假,说明家里有特殊情况,期中期末考试过来一趟,其他时间会缺席。

这时候不管乡下还是县城都对教育问题不大重视,学校里的学生也经常是逃课请假,老师们被前几年的情况吓坏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公社和大队的小学,经常有那种‘一整个学期都不见学生的影子,到了期中期末总结成绩的时候,对上名单才发现有几个名字从来都没有印象’的情况。

想着姜建民就算想散播消息也没这么快,徐静芳担心姜糖的情况,叮嘱顾连敏和小五小六两句让她们走快点回家,自己带着姜糖赶快回了大队。

今天不上工,顾连珹把小双胞胎搬到院子里,一边复健一边照看俩孩子的情况。

听见门口有动静,他捞起靠在墙上的拐杖到门口。

门被推开,顾连珹嘴角还没扬起来,就见到了愁眉苦脸的徐静芳和一脸惨白表情痛苦的姜糖。

“娘,姜糖这是怎么了?”顾连珹扔掉拐杖,连忙去接姜糖。

姜糖被两条胳膊的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从自行车上滑下来,靠在顾连珹身上。顾连珹这才看到,姜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浸湿了两颊的碎发。

徐静芳抬手抹了抹眼角,“连珹,你先带糖糖回屋躺着。娘回去把小敏接回来,还得让胜利去县城一趟,给秀山报个信。”

徐静芳说完,把自行车掉头,哐哐哐骑走了。

顾连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他将姜糖打横抱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东屋,回头看了一眼小双胞胎确认安全后,推开门进屋把姜糖放在炕上。

“姜糖,先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打水。”顾连珹拿毛巾给姜糖擦了擦汗,嘱咐两句,去院子里把双胞胎推进屋里来,又快速去后院井边打了半盆水,兑上厨房灶上的温水端进来。

“姜糖,能听到我说话吗?”顾连珹用沾湿的毛巾给姜糖擦手擦脸,边喊着姜糖的名字。

看着姜糖惨白的脸色,痛苦到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怎么擦也擦不完的冷汗,顾连珹的心揪起来。

早知道,今天就该他陪姜糖去县城的。

院门打开又关上,顾连珹起身到门口,“娘。”

徐静芳叹气,她对三个孩子摆摆手,“小敏,你带弟弟妹妹回屋学习,娘跟你大哥有话要说。”

顾连敏憋着一肚子话想要问,但看了看她娘和大哥的表情,顾连敏带着两个弟弟妹妹乖乖回了屋里。

回来之前,徐静芳已经把自行车还去了三婶子家,顾胜利也叫她支使去县城传信。

“去屋里说吧。”徐静芳手上拎着药,和黄玉霞拿出来的那个空木盒子。进屋之前,徐静芳还不放心的敲了敲屋里的窗户,跟顾连敏道:“小敏,有啥事就喊一嗓子,我跟你大哥就在隔壁说话呢,知道不?”

顾连敏爬过来,“知道,娘。要不把萍萍安安也抱过来吧。”

“不用。你们先学习,娘跟你大哥说完话再去厨房,你们就待屋里别出来。”徐静芳从外头把窗户放下来,用木头卡住,这才进了顾连珹那屋。

进了屋,顾连珹连忙问,“娘,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在县城碰到危险了?”

徐静芳摇摇头,“我没伤。”她先到炕边看了看姜糖,说道:“我这有大夫开的药,先给糖糖贴上吧。”徐静芳把手上的膏药递给顾连珹,她坐到一旁抹了抹眼泪。

顾连珹看着手里的膏药,又看了看姜糖,结结巴巴问:“我……我贴,我贴哪儿啊?”

“俩胳膊和肩膀的位置,你贴好点。”徐静芳随口回了一句,余光瞥到热水盆里的毛巾,拿过来给姜糖擦汗。

那石桌,被生生用斧头劈开,劈成碎石块,那得多疼啊!

常人不小心碰一下那石头都得疼好一会儿呢,徐静芳瞅着姜糖虚弱的小脸,心疼的不行。

见顾连珹拿着膏药半天不动作,徐静芳眉头一皱,把毛巾扔他身上,“你咋还不动呢?”

顾连珹抿着嘴角,“娘,我……我不合适吧。”

徐静芳:“……?”不是,“你说啥玩意?”啥就叫不合适了,“糖糖不是你媳妇儿啊?你给你媳妇儿贴几贴膏药咋就不行了?”

顾连珹有苦说不出,他他他……他是这没错,但他连姜糖的手都没拉过。这要是姜糖醒过来,知道他给自己贴膏药,还脱了衣服,姜糖会打死他的!

“娘,你贴吧,我不合适。”顾连珹低头,一副打死也不动的模样,差点让徐静芳气个仰倒。

徐静芳瞪着顾连珹,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来,视线在躺着的姜糖和坐着的顾连珹俩人身上来回,“连珹,你别跟我说,你跟糖糖,睡俩被窝吧?”

俩被窝当然不是字面意思。

顾连珹支支吾吾不说话,“娘,我……她……我……”

徐静芳脸色沉沉,伸手狠狠拧了顾连珹胳膊一下,恨恨道:“我看你是吃盐吃多了!”

顾连珹:“……”他没有!

“喝水也喝多了!”见顾连珹想要反驳,徐静芳又加了一句,“脑子进了大水!”

“起一边儿吧你!”徐静芳一把将顾连珹推开,“白长那么大个子,转过头去,不许偷看!”

顾连珹背过身去,还不放心的提醒徐静芳,“娘,你轻点贴,姜糖怕疼。”

徐静芳翻了个白眼,“你特么还能有我懂?”

顾连珹:“……”好的,他不说了。

徐静芳把姜糖两只胳膊贴满了膏药,她当时怕一时半会儿去不了县城还特意往多了买,这种膏药一袋里面有十贴,她买了二十袋,那抓药的护士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徐静芳给姜糖的褂子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行了,转过来吧。”

顾连珹转过来,见姜糖脸上又出了汗,赶紧拿毛巾给她擦干,“娘,你跟姜糖在县城遇到啥事了?”

徐静芳倒了杯水润润嗓子,她这一路着急忙慌的,急得嗓子又干又疼。听见顾连珹这话,徐静芳撇撇嘴,“还不是那姜家人!”

顾连珹敏锐察觉到他娘对姜家的称呼从之前的亲家变成了姜家人,“娘,是不是姜糖的爹娘对你们动手了?”

徐静芳想拍桌子来着,但屋里还有小双胞胎在,动静闹大了吵醒了他们可不就好了,于是只能半路转道叉腰,“他们敢?”

“有我在呢,再说糖糖那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姜家里头没一个能打的。上头老的大的全是孬货,下头几个小的也是怂货,见我们在院里头对仗,连劝架都不敢上来。”

“娘,你们打架了?”顾连珹手里紧了紧毛巾,“那姜糖这……”

“不是,没打架,你听我说完先。”徐静芳咕咚咕咚灌了一瓷缸的水,擦了擦嘴这才继续道:“糖糖这胳膊,那大夫说且得养着呢,兴许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疼肯定是挺疼的,你白天黑夜的记得分心糖糖的情况。”

“娘,姜糖这伤……”顾连珹着急又问,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让徐静芳瞪了一眼,“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顾连珹不出声了,继续给姜糖擦汗。

“糖糖这伤,是拿斧头劈了姜家一座石桌落下的,那一张石桌,给砸成了一地的碎石块。”徐静芳指了指姜糖脸上些微发红的地方,“你瞅见这没,这是让碎石头给溅的。我记得咱家还有去疤的药膏吧,你给糖糖抹上,用完了我再去刘大夫那里拿。”

顾连珹擦汗的动作一顿,“砸石桌?”他表情一瞬空白,继而拉着徐静芳还没收回去的胳膊问,“那伤着骨头了没?要不,我带姜糖去医院瞧瞧吧?”

徐静芳无语,“你以为我这膏药是咋来的?我带糖糖去看过县城医院的大夫了,那边大夫说有些脱臼,给动手复位又开了膏药和消炎药。”

顾连珹还是不放心,“杨大夫给我开的药里面也有消炎的,要不给姜糖用上吧?”

徐静芳迟疑,“能用吗?万一吃错了咋办?”

顾连珹抿着嘴唇,心里没底。

“今天先看看,明天等糖糖醒过来再说。不成,我让你大舅随我带糖糖去市里的医院瞧瞧。”徐静芳抹了把脸,“还有个事,跟你说完你想想咋办。”

顾连珹扭头,“啥事啊?娘。”

“唉!”徐静芳也不知道咋说,那话都到了嘴边了,“就是,这不是我跟糖糖回娘家,去了才知道,人家是专门等糖糖过去要钱的。”

她看着顾连珹问,“你知道糖糖的爷奶留了张存折的事不?就是那存折惹出来的事。”

顾连珹表情晦暗,“他们逼姜糖把存折让出去?”

“哎,对。”徐静芳点头,“他们先是拿你姜爷爷和赵奶奶的遗物做交换,想从糖糖这里换一笔钱。后来那个姜建民回来,就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就改了主意,非说那存折本就是他们家的,糖糖一个孙女没脸拿,这不叫糖糖顶了两句,又把桌子砸了吓唬吓唬他们。”

顾连珹:“嗯,砸得好。”要是他在场,他能把人砸了。

“说啥呢?”徐静芳拍了拍炕褥子,“你以为砸桌子不疼啊?”

“然后,那姜建民兴许是看着那存折到不了手人就急眼了,就拿咱家人来威胁糖糖,糖糖这不就……”徐静芳撇过头去,她当时也是吓坏了。家里这几年没出过啥好事,倒是一个个的全都遭了难,一想到要是姜建民真把存折的消息传出去,徐静芳心里头怕啊!

“等我再回过神来,就看到糖糖拿斧头把桌子劈了,还拆了他家一面墙。”徐静芳一脸愧疚。要是她当时顶点用,也不至于让糖糖伤成这样。

“糖糖她是真生气了。”徐静芳把手搭在姜糖的头上抚了抚。

顾连珹面无表情,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但徐静芳这个当娘的知道,他这是正憋着气呢。

“娘再跟你说个事,你说说咋办?”徐静芳眼睛珠子不错的盯着顾连珹,“娘事先跟你说好,你要是敢提离婚,娘就把你赶出去,分家,我跟糖糖过。”

顾连珹一脸懵逼,“娘,我为啥要提离婚呢?”他倒是怕姜糖跟自己提离婚。

“还能为啥?”徐静芳只要一想起他跟糖糖睡两个被窝,心里就起火。

顾连珹:“……我不提,打死都不提。”

见他这态度,徐静芳总算心里好受了点,“哎,糖糖她,她不是姜家的闺女。她是你姜爷爷从派出所领养的。”

顾连珹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徐静芳。

“别那样看着我,我事先也不知道。”徐静芳叹气,甚至有些埋怨姜叔和赵姨,也不知道事先跟她通下气,难道还怕她因为糖糖是养女就不同意糖糖跟连珹结婚了吗?

她啥样的人,竟然有一天还能被姜叔和赵姨怀疑?

徐静芳也委屈。

“姜糖是娘的亲闺女就行。”顾连珹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话来。

姜家人不好,那就不来往。反正现在姜糖是顾家人,顾家人会对姜糖好。

不得不说,顾连珹这话说到徐静芳心坎儿里去了,“你也算有一天会说话了。没错,糖糖就是娘的亲闺女。”

“但糖糖更是你媳妇儿你别忘了,你可别糊里糊涂的,真当妹妹处了啊!”徐静芳想到这一个两个不开窍的样子就头疼,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顾连珹轻轻点头。

“这里面还有些陈年破事呢。”徐静芳想起来就头疼,把换人认亲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糖糖的亲生爹娘,也不保准是,但八·九不离十,在糖糖六岁那年找来曲江县,叫糖糖养母的娘家大哥的闺女给替了身份,被带回京市,那人家应该挺有钱,给了他们一大笔感谢费。”

“哎,这叫什么事啊?这不是卖闺女吗?”徐静芳真是不懂姜家和黄家是咋想的。

“等我腿好了,要是姜糖愿意认亲,我带她去京市。”要是不愿意,顾连珹也没意见。

把事情说开了,徐静芳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你心里清楚就行,到时候跟糖糖商量着来。”

顾连珹点头,“我知道。娘,姜建民的事情,交给我办吧。让小敏她们先在家里休息几天,陪姜糖说说话。”

“行。我让胜利去县城报信,说不准马上老三和秀山就到家了,你看着说咋办。”徐静芳替姜糖捋了捋头发,站起来,“我去厨房做饭,熬个红枣粥,再炒个腊肉,蒸一锅馒头,晚上凑合吃一顿。”

顾连珹:“麻烦娘了。”

本来做饭都是交给顾连珹的。

“不碍事。”徐静芳现在心里烦躁,就想找点儿事情做。

顾连容自打进了运输队,跟着黄师傅练了几天车,黄师傅见他学得不错,就开始带着他接活。

有时候是远途,但大多都是短途任务,往往一天就能在曲江县和目的地打个来回。一个是带着顾连容认路,另一个是为了锻炼顾连容的技术。

因为工作经常在县城,顾连容就住在了张秀山家,一个月交上两块钱,粮食啥的都自己备着。

顾胜利狂骑自行车到张秀山家,一见到俩人就喊:“老三,家里出事儿了!”

顾连容一麻袋的好东西登时丢在地上,抬腿就跑过去,把顾胜利从自行车上扯下来,自己跳上去呼哧呼哧就不见了人影。

张秀山:“……”他拾起麻袋,朝屋里喊了一声,“爸,我去老三家看看,饭盒里有我带回来的菜,你记着吃啊!”

“嗯,我晓得,你快去吧!”一阵咳嗽声从屋里传出来。

张秀山背上麻袋,绑在自家自行车座后,拍了拍顾胜利叫他回神,俩人也赶紧往大队骑车追上顾连容。

顾连容听见家里出事几个字,那是脑子一片空白,登时就啥也顾不上了,两条长腿倒腾的都出现了残影,往常花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用了十分钟就到了家。

一到家顾连容把自行车放地上,连滚带爬去拍几间屋子的门,“娘,大哥,大嫂,小敏,都在吗?!”

“在!”顾连敏推开窗户,一脸不悦,“三哥,你小声点儿,大嫂和萍萍安安都睡着呢。”

顾连容愣愣点头,“哦。”点完头,顾连容回过神来,又急忙问:“家里出事了是不是?”

徐静芳这时从厨房里出来,“老三,等会儿再说。先吃饭,吃完饭让你大哥跟你说。”

顾连容擦了擦额头的汗,见徐静芳这样不紧不慢的,心里那口提到嗓子眼儿里的气终于呼出来,“可吓死我了。娘,不是啥大事吧?”

他还以为又跟以前一样,不是家里有人伤了就是不在了呢,给他急得路上都差点蹿沟里去好几次,屁股也颠得生疼。

“算是吧。”徐静芳叹气,她这一天可叹了太多次气,“你大嫂伤着了,都疼晕过去了。”

顾连容刚把心放进肚子里,听见这话又立马提到嗓子眼,“不是,我大嫂伤着了?!”

“那我大哥呢?”

“你大哥没事。”徐静芳看了顾连容一眼,“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顾连容:“……”前几天大哥还在那儿纠结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呢,“我大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顾连容小声嘀咕两句。

“我大嫂咋伤了?伤哪儿了?需要去医院不?”顾连容问。

徐静芳回身继续去做饭,闻言回答道:“伤着胳膊了,我带糖糖去过医院,膏药和消炎药都拿了。你在运输队的工作能请假不?要是明天不见好,你跟我和你大舅去市里一趟,带着糖糖去市医院瞧瞧。”

顾连容二话不说就点头,“能。我连续跑了一个月的车,跟黄师傅商量好了,这次不出意外可以休息十天。”

“那好。你骑自行车回来的,就再出去一趟,去八队把你大舅接过来,我有事同他说。”徐静芳去隔壁屋提了两条鱼和一根腊肠,“带上这个,让你建国表哥他们晚上吃。”

顾连容接过来,回头看了看自行车,“娘,我这回出去给大宝和小海他们带了东西的,全忘秀山他家了。”

“你大舅回去的时候再拿上也成。”徐静芳摆摆手,“你动作快点,拿上跟柴火棍,见到拦路的别手软。”

顾连容心里奇怪,“娘,是啥事啊?”

“别问了,回来再说。”徐静芳不想这时候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顾连容提着东西,把自行车扶起来,又哐哧哐哧去了八队。

他前脚一走,张秀山和顾胜利就到了顾家。

“婶子,我跟秀山来了!”顾胜利主动提上后座的麻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徐静芳从厨房里出来,“胜利,过来,我跟你说个事。秀山,你晚上留咱家吃饭,也有事麻烦你啊。”

张秀山把车停好,闻言扭头,笑着道:“婶子的事都不麻烦,”

徐静芳又去了趟隔壁仓库,提出了两条鱼和一斤腊肉,还有顾连珹做的豪华绿豆糕,“胜利,拿上这个先回家。婶子今天有事不能留你,你娘问起来,就说等这事完了我再跟她交代,让她别生气也别着急,知道吗?”

顾胜利手上被塞了沉甸甸一个篮子,他神情担忧,结结巴巴问:“婶子,啥……啥事不能跟我娘说啊?”

徐静芳只拍了拍顾胜利的胳膊,“就这么跟你娘说,叫她别掺和进来。”

顾胜利心里更没底了,拿着东西回家,跟三婶子这么一说,三婶子腾一下站起来,拉上顾保国就往顾家去了。

路上,三婶子一边走一边放狠话:“徐静芳这个女同志,半点没有革命同志同甘苦共患难的觉悟,一有啥事就叫我们躲得远远的,她把我周淑兰当什么人了?”

“我就算只是乡下大队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同志,那我男人也是大队长呢!那大队长还啥都听我话呢!”三婶子骂骂咧咧,也不忘回头叮嘱顾保国,“顾保国,连珹他们可是你好兄弟的娃,你可不能没有兄弟情谊知道吗?”

顾保国此时此刻就很想抽根烟。

他啥时候没有兄弟情谊了?

他对自家兄弟都没有对顾长青好!

他把连珹那几个孩子都当自家娃看的!

顾保国心里很受伤,他没想到自己媳妇儿就是这么看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姜糖名言:

盐吃多了对肾不好

水喝多了对肾不好。

徐静芳:再加一句,对脑子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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