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出嫁的这一天坤城十里红妆，百姓们无不艳羡柳霜找到了一个良人，同比之下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在人们心中已经逐渐地淡下去了。

“姑娘，轿子已经来了，该出发了。”这时候柳霜的小丫鬟来提醒她说道，这么久了自家姑娘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小丫鬟也挺忧心的，不自觉就怨恨上了此事的始作俑者负心汉李纯。

柳霜倒是没有丫鬟的那么多心思，反之如今她的心无比的平静，面有心生，显得她绝世的面容淡漠：“那便盖上盖头吧，别误了吉时。”

丫鬟嘴唇一动，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依着柳霜的意思，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盖头，遮住了这红衣美妆衬托下的倾世红颜。

满城红妆，车轿经过的地方留下满地的艳色狼藉。

虽然对李纯不满，但是李翱还是去了秦王府，因为她知道，即使李纯表现得再怎么不在意，但是他的心还是难受的。

找到李纯的时候他已经大醉酩酊，瘫在桌子上如同一团烂肉，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如今，很痛苦。

“你又何必如此呢？”李翱走到李纯面前，很无奈地说道。

李纯睁开眼睛，双颊潮红双目迷离，看到来人，顿了一下之后把脸转向另一边，自饮一酌，明明是极其风雅的动作应该只是微醺，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如今李纯已经只剩残余意识在应付李翱了。

见李纯如此李翱幽幽叹了口气，坐到了李纯旁边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独饮起来，两个人仿佛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般，自己喝自己的，连句话都不讲。

李翱从秦王府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正当空了，虽然没有大醉但是喝了那么多酒到底有些头晕，定定地看着天上明月目光深邃如海像是要把整个世界吞噬一般。

听到有声响传来，李翱猛的将眼睛闭上，再睁开的时候又是如同天上月亮一般明亮。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像是笃定一般莫宁泽的声音响起，李翱抬头，正对上莫宁泽的眼睛，她看到了满眸星光。

“你怎么在这里？”李翱看着莫宁泽扬眉说道，莫宁泽所在的丞相府了离秦王府不近啊，很明显是专程来堵自己的。

莫宁泽眉头一挑，颀长的身躯一点一点地靠近李翱，如同月中仙子，吸引着李翱把目光在他身上缠绵。

“要和我一起走走吗？”靠近李翱，胸膛正好对着李翱的头，距离近得像是可以一把把李翱拥进怀里一般，这样的距离让李翱不适，后退一步，可是马上就被莫宁泽给把动作制止了，擒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

挣扎一番不能甩开莫宁泽的手李翱作罢，气呼呼地瞪着莫宁泽，因为喝了酒，眼睛有些微红，里面波光潋滟，看得莫宁泽一阵口干舌燥，悄悄咽下口水之后顺着李翱的手臂往下滑抓住李翱的手，唇角扬起：“如此良辰美景怎能辜负，与我一同走走吧。”

说完不等李翱拒绝便拉着她的手启步，李翱无奈，只得跟着去，月下白光拉长两个人的影子靠在一起，好像两个人本生就应该相生而长一般。

将李翱带到城外一座湖泊旁，萤星点点，在半个人高的杂草中忽明忽暗，月光倒映在湖面上，让整个湖水都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你的心如同这湖水一般辽阔，又如同这湖水一边狭小。”看着静谧的湖水，莫宁泽没头没脑地说道。

李翱一怔，虽说莫宁泽的话前后矛盾，但是她还是能够知道莫宁泽的意思——心很大，却如同这湖水一般，被禁锢着。

“那有如何，我乐意。”只是一阵的失神之后李翱满不在意地说道，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调子却让人感受到了威严。

莫宁泽看向李翱，明明只是普通的容颜，却让他心往神驰时常痴迷，特别是那双眼睛，一旦对视上了，便有种跳入深渊之感，然而却甘之如饴，难为此人还一副懵懂的样子，不知到底是装傻，还是果真心窍都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哪怕是奉上你的命？”好不容易把心神拉回来，莫宁泽皱着眉头说道。

一听此话李翱眸光如刀，转脸看向莫宁泽，一脸的不悦：“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到底是跟着跟着李妙元长大的，因为崇敬李妙元，所以在潜移默化中也受到了李妙元的影响，平时伪装着自己还好，但是此时凶意毕现，连莫宁泽都感到了一阵威压，心上猛地被撞了一下，极力忍耐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你就果真不在意吗？”见李翱如此对自己不在意的样子莫宁泽也有些生气，语气不免有些责问的意思在里头。

见莫宁泽如此责问李翱也没有生气，只是再一次将头转向那片静谧的湖泊，呼出一口气之后说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护我良多。”

将军府虽被管制得如同铁桶一般，但是李翱不可能一辈子蜗居在将军府里，况且她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府里，所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暗杀下毒这种事没少遇到过，但是回回都化险为夷，一方面是将军府的庇佑，一方面是她的无意避开，更多的还是莫家的回护。

莫宁泽眸中闪烁，又似有些气愤：“你用不到对我感激的，若是你愿意，我愿助你成为下一个敬尊如意太上皇。”

李翱眸光一闪，似在自嘲一般，轻笑一声说道：“我就在想为何你总是在我身旁阴魂不散，原来是深谋远虑想要延续你莫家百年荣光啊。”

自己的一片苦心被如此无情践踏误解，莫宁泽心中团了一把火，心想着眼前这人果真可恶，想也不想就赌气说道：“那是自然，没有什么能够比协圣更圣宠不衰的，好比祖父，若他当年没有住太上皇登位，饶是他有再大才能，也不过尔尔。”

胸口有些闷，不过还有些许的释然，李翱这个人，最怕欠人情，以往被莫宁泽护了那么多次，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他是有所求，那边要另说了。

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的不是压制住，李翱轻笑一声之后说道：“那莫大人可就要失望了，我李翱向来胸无大志，对那位子着实提不起兴趣来。”

果不其然，莫宁泽一点也没有因为李翱的话而感到惊讶，这家伙看着贪恋权势财钱，但是心中比谁都不屑，她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有个人在她身边，关爱她，呵护她。

无奈叹一口气，近似于妥协一般说道：“你可知你不争就会没命。”

李翱依旧没有把话听进去，满不在意说道：“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也是快活的。”

知道是没有办法把此人说服的，莫宁泽也不再和李翱谈论此事了，免得引起李翱的反感，转了话锋之后把话说到李纯与柳霜上面来：“对于李纯的做法，你可有想说的，亦或是若是你遇到相似的事情会如何？”

这是一直在莫宁泽喉中的一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很清楚以李翱的身份李翱的性子两个人以后面临的苦难不比李纯的少，在此之前他很想知道李翱的态度，若是与他同心倒是还好，若是她也是与李纯想法如一，那他就少不得要做些事了。

听到莫宁泽的询问李翱愣了一下，遇到同等事情她会怎么样呢，仔细想了一想，又觉得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轻笑一声之后说道：“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与皇叔一般的那糟心事了，你又不是不知，我寡情得很。”

说道自己寡情的时候李翱自己就觉得好笑笑出了声，她是完全承认了自己冷情的这个说法。

莫宁泽看着李翱这满不在意的样子拳头都捏紧了，恨不得给这无情的人一拳头，可是又给生生忍住了，本来就是先动情的人就输了，他输得心服口服。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否则徐嬷嬷又要念叨了。”两人又站了一会儿之后李翱说道，耸耸肩的样子与平时无二，那心有余悸的语气也说明她确实挺害怕徐嬷嬷的，但是那双促狭的大眼睛确实出卖了她。。

原路将李翱送回将军府，莫宁泽在李翱院子墙外站了良久之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