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晓晨的伤基本康复了。田福军便带着老婆和儿子,向宝康赶去。临行前,他专门走了一趟工地,把修桥的事交给了老师傅贺琼,贺老先生是上个月世宽专门从上海请来的老一辈设计师,据说早年还在国外学习过,无论是在资历上,还是在见识上,都比田晓晨不知要高出多少来。把修桥这样一个事交给贺琼来负责,田福军肯定是一百个放心。
而高朗听说晓晨即将出院,要和田福军回宝康去看晓霞,他也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这次回去,说不定在晓霞母亲的支持下,他也许能和晓霞在一起,当然,他还打算把自己喜欢晓霞的事告诉晓晨。不管怎么说,晓晨是自己的老同学,高朗心想,在这件事上他肯定会帮自己的。
他赶到医院,进入病房后,晓晨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收拾着行李箱准备往楼下走。而田福军此时还在工地上交代修桥的事情,徐爱云在楼下正给儿子办出院手续。
晓晨看到高朗后,笑着问道,“咋,舍不得我了?我这眼看要出院了,你才过来。”
高朗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家伙,前段时间我哪天没在你病房里守着?”他笑着说。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晓晨问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想和你聊聊晓霞……”
还没等高朗话说完,晓晨就打断了他,露出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我就知道你小子在打我妹的注意,喜欢她不早说,还是露馅了吧。”他大笑道。
高朗听后感到一阵惊讶,“你是咋知道的?”
“哎哟,我妈知道我咋就不行哩?”
“噢,果然是阿姨告诉你的。那晓晨,我想问一下,你会帮我吗?如果我要是和晓霞在一起的话,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田晓晨听后,收起了刚才的笑容,面色变得严肃了许多,“高朗,你看啊,这个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帮你,假使我妹也喜欢你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会撮合着你俩在一起的。可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说我要是帮你,那岂不是伤害了晓霞?”
晓晨的话,让高朗感到一阵纳闷,奇怪,难道他知道晓霞喜欢的人?不应该啊,晓晨常年在外面,按理说对这些压根就没关心过,他怎么会清楚这么多呢?
“你知道你妹妹有喜欢的人了?”他佯装着问。
“知道啊,晓霞不是一直喜欢孙少平么?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高朗听后,越来越想不明白,晓晨到底是咋知道的这,“你也认识孙少平?”他问。
“知道,只不过不熟。当年晓霞被洪水冲走后,我爸翻过她的日记,里面有记录到她和孙少平发生的事,我爸看了后,就把孙少平从大牙湾叫了过来。我记得办公室的门还是我给他开的哩。”
原来如此,现在高朗才明白为啥徐爱云不让她把喜欢晓霞的事告诉田福军,方才晓晨的一席话,他才明白了这样做的原因。假使田福军知道自己喜欢他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他能接受的,恐怕也只有那个掏炭挖煤的孙少平了……不知怎么的,此刻,高朗心中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他呆在那,不知该回答些啥。'
“你咋了,咋不吭声了?”晓晨问他。
“晓晨,你会不会支持我和你妹妹在一起?”
“我…我也说不清楚,我总觉得晓霞的爱情应该由她自己来做主,在这点上,我和我爸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可是你也知道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孙少平是谁晓霞肯定不知道。你就真的肯让你妹妹跟着一个掏炭的过一辈子?”
“高朗,我也一直不明白晓霞为什么当年会喜欢孙少平,但是现在又能有啥办法呢?”
高朗又想了一会儿说道,“要是放在原先,我肯定不会去和他抢晓霞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记的孙少平,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你说一个掏炭的能给她带来什么?到头来,晓霞指不定要跟着遭罪。”高朗越发的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先冷静一下,你说的我明白。这样你看行不,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宝康,你可以借来找我,和晓霞相处相处,如果她能对你动心,到时候我爸肯定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等会儿,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宝康,如何?”
“唉,也只能这样了。”高朗说。
随即,他就和晓晨提着行李箱走了出去,徐爱云也把出院手续办完了,一直在门口等着晓晨。她看到儿子和高朗一起从楼梯下来后,不免有点吃惊。晓晨走近后,给母亲嘀咕了几句,徐爱云顿时就明白了。
“你等会跟我们一起回宝康,就按晓晨说的来,这段时间我来我家陪陪晓霞,他父亲那边的思想工作就交给阿姨来做。”徐爱云走近对高朗说道。
高朗激动的点了点头。没错,只要孙少平不知道晓霞还活着,他就有充足的时间让她爱上他。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压根就不可能,前段时间,他去省报打算要回自己写的那则宝康采访录,可无奈主编已经上交给了省报印刷部,估计着这份报纸也没多久就会刊登出来了。所以此刻,时间对于他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过了一会儿,田福军从工地赶了过来。他把修桥的事安顿好了以后,便催促着儿子和老婆上车。她们上去以后,高朗尴尬的立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
晓晨透过车玻璃,向他招手,示意他上来。这的确让他感到很难堪。毕竟车上做的都是田福军一家人,自己坐在一个书记的车上,像个啥。不过,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上去了,唉,为了能见到晓霞,豁出去了。管他别人怎么看。
高朗上去以后,让田福军感到很不解。
“晓晨,高记者是你同学,他也要和咱们一起回宝康吗?”
“书记,我…我想去你家…”高朗吞吞吐吐的说。
他话还没说完,徐爱云在他腿上拍了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
“老田,高记者要回宝康做采访,咱就顺路把他带上。”徐爱云说。
“噢,原来是这样,那行。咱现在就出发,高记者,记得在报纸上多给咱宝康说说好话。”田福军和他开玩笑的说道。
“一定一定”
事实上,徐爱云已经知道女儿失忆的情况了,晓晨几天前就告诉了她,不过对于她来说,女儿能活着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了。记忆什么的,可以在重新建立,正好也可以让女儿忘掉孙少平,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
润叶仍一直在宝康悉心照顾着晓霞,而润生已经提前回到了原西。这段日子里,她和晓霞相处的很好,本生沉默寡言的她也渐渐的对周边的事重新燃起了一丝热情来。她经常带着晓霞在宝康市郊到处走动,每天早上,都会和她在小公园里散散心,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呼吸着湿润的空气,聆听着鸟儿的鸣叫,晓霞也开始笑了起来。至少,现在她总是会亲切的称呼她为“润叶姐”,尽管曾经的事她仍没有记起,但这已经足够了,我们相信,过去的记忆碎片终究能被她重新拾回,这只是时间问题。
约莫晚上九点钟,田福军便赶到了宝康。高朗和晓晨提前下了车,他们找了一处招待所决定先好好聊一聊,高朗毕竟总不能大晚上的跑到人家里面吧。
徐爱云进屋后,放下行李,连鞋子都没换,就满屋子的寻找女儿。润叶和晓霞其实出去散步了,现在还没回来。她不禁感到有点失落。
“老田,晓霞呢?怎么没见?”她问
“可能润叶带着出去转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咱快出去寻寻她。别出啥事了”
“你急个啥,两个大姑娘还能丢了不成?”
徐爱云听后便没在说啥了,她换下了鞋子,拿上扫帚扫起了地,看样子今天家里还没有被打扫,地上的灰尘到处都是。刚才可能是自己太心急见到女儿了,还没顾得上她们这个温暖的家,是啊,这里对她来说有太多的温暖与回忆,在铁房子里住了两年,如今又重新踏入昔日的家,让她感到格外的惬意与怅然。
过了半天,她才回到客厅,做在田福军身旁。
“老田,我跟你说个事呗。”
“啥事?”
“你看咱女儿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八了,咱是不是给晓霞物色个好后生,把女儿嫁了呢?”
田福军想了想说,“唉,这个事我也考虑过,可现在咱女子啥都想不起来,也不咋说话,这个时候咋能谈结婚呢?”
“咋不能结婚,只要有人喜欢她,咱就可以把晓霞嫁出去。你不想早点抱个孙子?”
“你刚说有人喜欢她?我倒是也知道有这么个好后生,我在想到时可以把晓霞嫁给他。你先说说谁喜欢咱女子?”田福军问。
“高朗啊,你看人是记者,爷爷还是中央的领导,要是晓霞能嫁给他,那后半辈子可就享福了。”
田福军听后有点生气的说,“你想的咋是个这,记者又能咋,爷爷是中央领导又能咋,关键要看晓霞愿不愿意了。她要是不喜欢高朗,这个事你就别想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把晓霞嫁给谁?”徐爱云问。
“咱村的少平你知道不?就是孙玉厚家的二小子。这小伙子原先我见过,人不错,和咱女子当年还是高中同学,我也是从晓霞日记才知道她和少平其实很早就相好了,她还一直瞒着我。”
田福军说完后,徐爱云顿时充满了一肚子的怨气。原来老田早就知道女儿和孙少平的事,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他果然是依着女儿走,可殊不知,晓霞要是跟了孙少平,不知要遭多少罪。
她听后,立马说道,“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晓霞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现在又要把她嫁给一个掏炭的,那她以后就要在那煤矿待一辈子,你愿意?”
“爱云啊,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只要她喜欢少平,咱就要让女儿自己选择,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做主。”田福军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她现在啥也不记得了,你还非要把晓霞往孙少平那送。我就搞不明白了,高朗哪不如孙少平了。”徐爱云越说声音越激烈,差点要跟田福军吵了起来。
“好了,这个事就别在提了。等她能想起一些事情后,在让晓霞自己做选择,我们就别掺和了。”
这时,门突然打开,原来是润叶带着晓霞回来了,她们互相逗乐着走了进来。
看到女儿后,徐爱云也顾不得和田福军在吵了,她从沙发起来后,上去一把保住女儿,泪水涌出了眼眶……
“晓霞,妈的女儿。”她在心里哽咽着说道……
尽管晓霞已经记不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但她此刻却莫名其妙的从心中涌出一丝温暖……田福军看着她们母女俩拥抱着,不禁意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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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语:精神上的追求,灵魂中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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