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妍憋着一肚子怨气和丹伦一起回到府宅,她之所以会如此抓狂,是因为一路上丹伦的脸竟然比她还臭。拒绝与她交谈便罢,回府的途中也一直瞧窗外,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就坐在他对面。

与岚亦不期而遇,对他的影响似乎很大,乔妍从未在丹伦的脸上看过类似的表情,他总是一派悠闲,偶尔会发脾气,但从来不会紧张。

如果他们身在现代,她大概会命令他停车,情愿走路也好过看他的臭脸。问题是她身在古代,而且搭乘她最恨的马车,她有惧马症,又不能让丹伦知道她怕马,只好咬牙忍受。

马车喀啦喀啦地在街上跑,时而平顺时而颠簸,看来不只现代有路况不佳的问题,古代也有,而且加倍严重。

搭乘马车已经够难受,偏偏丹伦的府第又位于内城的东北角,跟北城刚好成对角线,距离遥远,等他们回到府里,已经天黑。

「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见到岚亦会令你如此不安?」平日丹伦是她的雇主,一旦关起门来可就没有主仆之分,她想说什么都可以,大吼大叫也行。

「岚亦?」丹伦挑眉。「你跟他很熟吗?才见过一次面就直呼其名,会不会太大方了些?」

「他也许是我下一任雇主,先互相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到时候可以减少自我介绍的麻烦。」她回嘴,没在跟他客气。

「那也要等到三个月后。」丹伦冷冷提醒她,想走没那么简单,把债还清再说。

「应该不必那么久。」她反过来提醒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个半月就能脱离你的魔掌。」不知不觉居然也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她都在干什么,保护这个混账?简直是浪费时间。

「看样子你是度日如年。」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要我不扳手指度日也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怕岚亦贝勒?」他是长得高一点,体格是壮了一些,眼神是野兽一些,但他又不会吃人,要她说,她觉得岚亦还挺有风度的,被她又踹又打也没有还手,和他的外号说实在不是那么吻合。

「我并不怕岚亦贝勒。」丹伦打死不愿承认。

「你看你的拳头握得这么紧,还敢说谎?」乔妍看不过去,怒气冲冲地走到他前面,抓住他的手,不客气地反驳丹伦。

顺着她的视线,丹伦这才发现自己依然紧握双拳。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啰唆个什么劲儿?」他挥开她的手,试着松开手指,才发现竟然如此困难。

她啰唆个什么劲儿——

「好,我不管你可以吧!」算她鸡婆。「但是我要知道,岚亦贝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是在利用我吗?」

「他说过哪些话,我早忘得一干二净。」丹伦的语气嘲讽,彻底惹毛乔妍。

「要不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背给你听?」他分明在说谎,他有她见过最强的记忆力,连他十年前哪一天买过哪枝毛笔花多少钱都记得,哪可能马上忘记岚亦的话。

「我不想听。」他又把她最恨的扇子拿出来,被她火大打掉。

「又想用扇子遮住脸吗?」虚伪的男人。「就算你遮得了脸上的表情,也掩饰不了你的心情,你分明心慌。」

「我的心情慌张与否,你如何看得到?」自以为是的女人。「别以为你会些拳脚功夫,就以为全世界都得臣服在你的脚下,功夫比你好的武师多得是,我劝你也不要太自大了,免得闹笑话。」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干嘛还指定我当保镖,这不是很矛盾吗?」她并不是顶尖,这点她有自知之明,轮不到他来说嘴,她非常清楚她还不足。

「保镖?」

「就、就是护卫的意思啦,是我的家乡话,在我们那边都是这么说的。」乔妍只要一急就会说错话,只要说错话,就一定拿家乡话搪塞,丹伦听久了都会背。

「你确定这真的是你的家乡话?」丹伦冷笑。「我怎么听都和咱们的话很像。」

「这、这当然是我的家乡话,你是什么意思?」她可没说谎,现代也说北京话,只是很多用词古代没有,她也没有办法。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丹伦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彼此互有隐瞒,就不必急着拆穿对方,对彼此都有好处。」

丹伦意有所指,乔妍愣了一下,不确定他真的知道了些什么,或者纯粹只是跟她抬杠。

「我可以不计较你说我武功差,但我绝不容许自己遭到利用。」她可是很有原则。「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岚亦贝勒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只是一句简单的yes or no,只要不是心中有鬼,一定答得出来。

丹伦的心中是否有其他想法未可知,但他有一肚子火倒是真的。平白无故遇见岚亦也就算了,她还受他挑拨,难道说他们两个月来的相处,还不如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岚亦?

「到底是不是真的?」乔妍追问。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无可奉告!」他没必要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丹伦撂下这句话以后,随即转身走到门口,用力打开房门——

砰!

当着她的面重重甩上门,看得出来他相当火大,门都快被震飞了。

这个混账……

乔妍比他更生气,因为一个英文单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丹伦竟然连答案都不愿意给,他们还能继续发展下去吗?不如趁早翻桌。

他们两人自相识以来打打闹闹,会斗嘴也有温馨的时刻,但冷战倒是头一次。

「可恶!」乔妍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离他们两人吵架已经是六个钟头以前的事,她还无法冷静下来,可见她有多生气。

什么?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无可奉告?

好啊,她就把他想成大坏蛋,全世界最可恶的人,如果她这么看他他也无所谓的话,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干脆现在就分手算了!

乔妍仔细想想,她和丹伦其实也不算真正在交往,两人顶多就是亲个嘴,偶尔说几句恶心的情话,跟一见面就上床的一夜情差多了,人家搞得如此火热,天一亮都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他们只是盖棉被纯聊天,没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对,就是这样!反正他也没把她当回事,她也犯不着自作多情。

都已经三更天了,乔妍还在房里不断喷火,怒气延烧个没完没了。

她越想越上火,总觉得再和丹伦待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会生病,还是早早走人,省得没命回现代。

现在,她是真的希望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把她卷回现代,可惜今儿个的天气好得出奇,连朵云都没有,她所期待的奇迹不可能发生。

尽管如此,她也不要跟他待在同一间屋子!

乔妍决定立刻打包走人,管他镖局欠他多少钱,反正又不是她欠的,要还也轮不到她。

此刻的乔妍完全把「责任」两个字抛到脑后,先安抚自己受伤的心再说。她转身要拿包袱,才想起她怕客房不安全,把包袱藏在丹伦的床下,这下她不是当小偷,就是得放弃包袱,而她不可能选后者,她从现代带来的家伙全放在里面,包括绝对不能曝光的短枪。

看样子她只能干小偷,没有别的选择。

乔妍偷偷摸摸的打开房门,探头看有没有其他护卫?幸好这院落一个护卫都没有,大概是丹伦认为有乔妍一个人保护他就够了,不需要其他护卫,才把护卫都调到别的地方,这有助于乔妍行事,她可不想解释她为何半夜不睡觉,出来趴趴走,又不能说她要去偷东西。

虽然没有护卫,乔妍还是不敢大意。她尽可能地放轻脚步,走到隔壁房间,左顾右盼仔细确认一番之后,很小心的打开丹伦的房门,进去转身把门关上。

「听见什么?」她错愕地问。

「听见我喊阿玛!」他大手一抓,硬是将她手上的包袱给扯下来。

「我的包袱!」她扑过去抢包袱,丹伦灵敏的转身,巧妙躲过她的突袭,她差点跌个狗吃屎。

「这是什么,你全部的家当?」他故意当着她的面拍打包袱,里头装着她的装备,每一样都丢不得。

「还给我!」她再次飞扑,又再次扑空,除非她真的想把他打成残废,否则她是无法从他手中夺走包袱,光身高就差一大截。

「我就说你为什么偷偷潜入我的房间,原来你把包袱藏在我的床底下。」以为他睡死了就什么都听不到吗?他的耳朵可是很灵的。

「还我!」她也懒得否认自己借用了他的房间藏包袱,只不过是借个地方,又不会少块肉,干嘛这么计较。

「不还!」抱歉,他生性小器。「看这情形,你打算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债也不打算还了。」

「对,我就是打算赖账。」随他怎么说啦!她已经想开,再也不要为不属于她的债务做牛做马,虽然对镖局的兄弟们不好意思,但她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让他逗着玩。

「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我看错你了。」他原本以为她是个有情有义、信守承诺的好姑娘,看来他是高估她了。

「彼此彼此。」她反击。「我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去利用别人。」

她显然还在意白天岚亦说的话。

丹伦原本放松的双拳,因为乔妍这句话而再次握紧。

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平复心情,但没用。如果说和岚亦的不期而遇是一根钉子,乔妍的话就是一把铁锤,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合力在他心上打出一个洞。

她竟然在没有任何事实根据下听信岚亦的谗言,真是会伤他的心。

「要走就走,我不会拦你。」他把包袱丢还给她,乔妍用双手接住包袱,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他戳出一个洞,他竟连一点挽留她的意思都没有。

「很好,再见!」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抬高下巴,很有骨气的离开,她已经把心给他,不能连志气都跟着陪葬,她必须活得像乔妍。

然而,其实她也不知道真正的乔妍应该怎么生活?二十几年来她都是一个人骄傲的过,没想到心里有另一个人时要走这么痛苦,当初她若是没被那阵怪风带回到清朝该有多好?

「乔妍。」痛苦的岂止她一个人,丹伦也孤独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带给他欢乐的伴侣,她就要当着他的面离去,教他如何接受?

乔妍的脚步因为他的呼唤而踌躇,但她很快又往前进,她必须趁着勇气还没完全消失前离开。

「妍儿!」

但是他该死的狡猾,用一个腻死人的小名套住她,即使她再怎么下定决心,也无法往前移动半步。

「我发誓我未曾利用你,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他并且从她身后抱住她,用体温禁锢她的心、她整个人。

「……这句话你早点说会死吗?」她不想哭,但眼泪自己流下。

「这么简单的解释,你一定要拖到现在才愿意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离开了?」乔妍哇一声,转身扑进丹伦的怀里哭得唏哩哗啦,别说女英雄,就连当保镖都失格。

丹伦紧紧拥住乔妍,他从来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只是觉得羞耻,因为他所拥有的秘密是如此不堪,教他难以启齿。

「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会相信吗?」他抚着她的柔背轻声地问。

「我会相信。」她曾经因为轻信他人付出代价,但对他,她愿意再赌一次。

「那么,这就是答案。」他曾经因为她轻易受到岚亦的挑拨而生气,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求个心安,他却小器到不肯给,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这场误会来得莫名其妙,走的时候也理所当然,丹伦只需要诚实,就能留住乔妍,因为她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人。

他们相视而笑。丹伦伸出手,用袖子拭干乔妍眼角的泪珠,乔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不透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原本是很干脆的个性。

「对不起。」他捧起乔妍的脸,真心跟她道歉。

乔妍的下巴被他掌控,想开口说原谅都很困难,幸好丹伦和她相处久了,染上动手比动嘴快的坏毛病,很快就将嘴唇覆上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是感觉最好的一次。

乔妍第N次扔包袱,空出两手圈住丹伦的脖子,和他热情缠绵。她从现代带来的宝贝,竟比不上古代帅哥的吻,它们若是能说话,一定开口抗议。

丹伦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似地,占据她整张嘴。乔妍的两片红唇,因为丹伦的反复吸吮变得丰匀红肿,效果不下于打玻尿酸。

随着吻的加深,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心跳随着彼此的唇舌交缠,快到几乎跳出胸口,每次他们到这个程度都会停下来,然而今晚丹伦却没有意思住手,反而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动手解她袍子上的盘扣。

乔妍霎时惊慌不已,初吻献给古人已够糟了,还要献身,她心里还没准备好。

「我觉得……」她紧张到喉咙干哑,几乎说不出话。「我们还是到这里就好……」

「别担心,我会娶你。」他既然敢做就有心理准备,绝不让她受到丁点儿委屈。

「不是这个问题。」她对婚姻毫不关心,事实上她是不婚主义者,根本不想结婚。

「不是这个问题?」他愣住。

「嗯。」她点头。「是因为、因为……」真是丢脸死了,教她怎么说得出口。「是因为我没有经验……」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丹伦一脸茫然。「未出嫁的姑娘,哪一个有这方面的经验?」

……是啊,她忘了她身在古代,而且是礼教严谨到几近变态的清朝,女人婚前不会有性行为,万一有了可是会出大事。

「既然如此,你一定能了解我的苦衷。」他都知道会出大事了,还对她下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如果我愿意负责,苦衷就不是苦衷,而会成为甜美的果实。」丹伦不愧被称做「风雅贝勒」,连拐女人上床都搞得这么诗情画意。

「可是……」

丹伦不待她把话说完,就低头封住她的嘴,伸出舌头把她的芳腔搞得天翻地覆。

乔妍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她以为丹伦听懂她的意思,从没想过听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男人在**当头的时候,耳朵往往听不见,就算听见也当作没听见,事后再来道歉。

事实证明没经验真的很吃亏。

当乔妍紧紧抓住丹伦裸露的肩膀,在他身下满身大汗、痛苦呻吟时,她真的很后悔自己在现代为什么不多学一些经验?

「啊!」真的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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