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葫最近住在王府中,确实听说过世子生了怪病的事。
但这些皇亲国戚肚子里满是弯弯绕,谁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顾因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所以,她再三考虑过后,还是打算回来找顾因。
别的男人或许会在意她腹中孩子,可顾因性子单纯,她可能哄得住。
事实上,在来之前,柳葫已经再三考虑过,相比起顾因,顾佑身份更高,可顾佑看起来挺精明,她不一定拿得住。相比之下,顾因就要笨一点,并且,有两人之前的感情在,她进王府的希望更大一点。
可她没想到,顾因是真病了。
相处几个月,还一度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柳葫知道顾因就不是个会装模作样的人。方才他一脸茫然,还有语气中的冷淡,都表明……他,不记得她了!
柳葫被婆子放到了偏院门口,心下有些茫然。正思量以后呢,随从气急败坏赶到:“柳姨娘,郡主是看着你有孕的份上才放你出来走动,可你竟然不知死活去见世子,若是让世子病得更重,你就是万死也是活该!从现在起,你不许再出偏院!”
他看向边上的护卫:“你们看好了她。这事儿算是我定下的,几位主子那边,我去说!”
随从知道王爷和郡主对主子的看重,若是他们知道柳姨娘险些害主子病得更重,肯定也会不再让柳葫出门的。
吩咐完,随从急忙忙跑走。
柳葫呆住了!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出去转悠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身后,顾讯语气阴森森的:“你做了什么?”
柳葫满脸煞白,急忙解释:“我什么都没做。是哪个随从……他公报私仇。”她心里念头几转,已经找好了借口:“之前我跟世子好过一段,你也知道的。那时候我给了他没脸,他故意收拾我,把我没做过的事摁在我头上。”
顾讯满脸嘲讽:“柳葫,我不是顾因那个傻子,你别糊弄我。”
柳葫哑口无言。
顾讯缓缓靠近他,周身气息生冷,可见是动了真怒。他抬起手,掐住她的脖子:“自作聪明,毁了本殿的打算,简直死不足惜!”
他手上力道越收越紧,掐得柳葫呼吸困难,很快就翻起了白眼。她抬起手,不停的扒拉脖子上如铁钳一般的大手,眼神渐渐地绝望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儿的时候,胸腔中一股冷气涌入。原来是他松了手,柳葫控制不住软倒在地,不停地咳嗽。
顾讯眼神里满是嫌弃。
本来他还打算这女人在外面多转悠几日,让随行的人放松警惕后,他就写封信让她送出去。现在倒好,全被她毁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这院中只有这女人相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简直死不足惜!
*
又是几日过去,顾佑在王府的日子过得悠闲,但心下却愈发着急。
北王府离京城足有千里之遥,他在这纯粹是浪费时间。再耽搁下去,那几位兄弟或许已经被立储了……不能这么下去。
顾佑跑去找了北王:“皇叔,贡品备得如何?”
对于他的催促,北王早有预料,一脸沉重:“许多东西北王府根本没有,怎么拿得出?你别着急,我已经写信给了皇兄。他应该会通融一二,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到时候再说。”
顾佑:“……”贡品不需要八百里加急,一来一回丝毫不耽搁,至少也得三个月。
他到这儿才一个月不到,也就是说,还得等两个月拿到京城的回信,王府才开始准备贡品。若是父皇不松口,北王府或许今年都准备不好。
这怎么行?
顾佑急着回京,眼见北王一脸沉重,满是为难,明白他没想凑贡品。想要回去,得想别的辙!
出了外殿,顾佑没多想就去了偏院。
要是没猜错的话,顾讯应该比他更着急回京。
顾讯被困在偏院出不去,最近天气暖和。他那身破烂穿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难受。就是吃得不好,可以说,这些日子他把自己这辈子见都没见过的粗粮全都吃了一遍。
有些粗粮馍馍,吃起来喇嗓子,别提多难受了。
“五弟,你想回京吗?”
顾讯眼睛一亮,他简直做梦都想回好么!
“我想回,可北王府不会放人,二皇兄有办法?”
顾佑沉吟了下:“我确实想到了一个法子。他们不是说你病了吗?只要你病得很严重,王府大夫都治不好的那种,他们应该会让我带你回京治病!”
顾讯沉默下来。
想要骗过王府,肯定不能是假病。
可病这玩意儿,哪儿是那么好控制的?
用药太轻了骗不过王府,用药太重……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留在王府至少还有命在。再说,他和二皇兄关系冷淡,朝中争夺储君之位时,没少暗地里较劲。都弄死过对方的心腹,虽然是兄弟,他却不敢信任这位二哥!
万一顾佑借着他生病的由头出了北境,又不给他解毒,送他回京治病变成扶灵回京,他怎么办?
“二皇兄,你不觉得风险太大吗?”
顾佑知道他不信自己,正色道:“我们是兄弟。如今在外,应该互相扶持。我敢对天发誓,此事上对你绝没有坏心。”
听到这话,顾讯满脸嘲讽:“那别的事上呢?”
顾佑反问:“难道弟弟对我,也兄弟情深吗?”
二人对视,不约而同地别开了眼。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五弟,京城中,大哥和三弟四弟还在,咱们不能在此耽搁太久。”顾佑正色道:“你若信我,咱们兄弟就拼一把!”
顾讯不满:“就不能是你病重,我送你回去吗?”
顾佑一脸奇异:“你这病都是现成的,何必这么麻烦?万一北王府说你脑子不正常,非要让人护送我们兄弟……这一路匪盗横行,到时候让我们兄弟被劫,死在“匪徒”刀下,那找谁说理去?”
顿了顿,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顾讯浑身,语气颇有深意:“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等北王府凑齐了贡品,我总能回去。至于你嘛……北王府把你得罪成这样,会放心让你回去吗?”
顾讯:“……”
说起来,他好几次想置北王府于死地来着。而北王只是关着他虐待他,大概是不想让他死得太容易。
至于放他离开……大概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顾讯脊背上生出来一层冷汗。或许,顾佑的这个提议不错,如果他病入膏肓,北王看他活不了了,兴许会放他离开。
他闭了闭眼,问:“怎么生病?”
顾佑早有准备,从边上随从手中拿过一包药粉递过去:“吃了它,明日你就会病重濒死。”
顾讯:“……你能治好我吗?”
“兄弟一场,你得信我。”顾佑说得一本正经。
正因为是兄弟,顾讯才不敢信他。
“你先发誓,发誓不会趁我病重要我的命!至于别的,咱们回京之后,再见分晓!”
顾佑立刻抬手发誓。
顾讯听得认真,见他没有钻字眼,这才放心。收好了药粉:“今晚上我就会喝,明日一早,你可要记得来探望我。”
顾佑颔首:“你放心,我是真想回去!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
翌日早上,顾佑按原计划到了偏院,果然就看到眼底青黑病重濒死的五弟。
楚云梨和北王立刻就得了消息,赶到偏院时,就看到顾讯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去请大夫!”北王吩咐过后,疑惑问:“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重?”
“不知。”柳葫蹲在床前,哭得梨花带雨:“昨夜还好好的呢。这两日天气多变,我们没有厚被子,或者是得了风寒……”
楚云梨缓步上前:“你又不是大夫,别胡说八道!”
她伸出手,作势把顾讯的手放回被子,动作缓慢,拎着他手腕到一半时,又观察他脸色,半晌才把手放下。
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她帮顾讯把手放回被子,期间观察了好几息他面色,大概是想看他是真病还是假病。
顾佑不满:“沅妹妹,五弟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从小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清苦?病了也是正常的。”
其实他还想责备北王府,又怕节外生枝。若是提了,肯定又要吵起来。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让大夫看过顾讯的病情,然后兄弟二人火速启程离开北境!
北王想要说话,楚云梨已经率先道:“我想满足他的心愿,可没想让他生病。既然病了,找大夫来治就是!”
顾佑垂下眼,这是很精妙的毒,是他府中养的府医私自配的药,府医把药给他时,声称这世上只有他自己的解药才能解开。
出生富贵的人都怕死,这药拿来哪怕是用在别人身上,也怕自己误食,像这种只有自己有解药的毒最好使!
大夫来得很快,仔细察看过后,摇头道:“像是中了毒,可这解药……一时半会儿配不出。至少,属下就配不出。王爷,若是想救回皇子,还得另请高明。”
柳葫也知道兄弟俩的计划,立即出声:“这世上最高明的大夫都在京城。二皇子,求您救救五皇子……”说着,还转身对着顾佑一跪,深深磕下头去。
楚云梨将所有人的反应看着眼中,隐隐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当下斥道:“试都没试,你怎就知道治不好?”
大夫急忙跪下:“属下怕耽误了五皇子的病情。”
楚云梨扬眉:“你先配一副解毒的药试试。”又看向北王:“父王,过两日若是没有好转,就找护卫送他们回京。”
有她在,怎么可能不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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