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人家的奶娘 十三

边上的李奶娘福身, 飞快抱着莲月退了出去。

久院的花销,凡是关于孩子的都是双份, 这事情外面好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李奶娘很清楚, 这个奶娘的孩子和小少爷吃穿用度一模一样。虽然这些都是卢玉州的意思,吃穿用度一样,不代表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样。所以, 李奶娘很知趣, 每次都会把莲月抱走。

李奶娘一走,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还有床上的久儿。

楚云梨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你这是被下了药吧?”

他的脸有些红,面色也不自然,问,“这种药,你有没有办法?”

楚云梨无言, “谁给你下的药?你从了她不就好了, 或者院子里那么多丫头,你随便找一个,过了夜这药效自然就散了。”

“现在是孝期。”他语气里满是无奈。

这个话说出来,楚云梨只觉得稀奇。老太太的死要说他没插手,反正她是不信的, 他对老太太该是没什么孝心的,守孝倒是实诚。

卢玉州只觉得越来越热,看着面前的奶娘也觉得心动无比, 强烈忍着想要扑上去的冲动,“能不能治,给个准话!”

楚云梨笑了,“扛过去就好了。”

卢玉州转身就走,带着人风一般就掠了出去,后来听说,他跑去院子里和人练拳,还让贡三不要留手,结果被狠揍了一顿。

至于府中外院书房一个丫头被发卖的事,她隔了好多天才听说。

卢府守孝,闭门谢客。

转眼过去了三年,卢长久和张莲月都已经会满地跑了,楚云梨自然早就没有喂奶了,白日的时候主要是照顾两个孩子吃喝,日子还算平静。

值得一提的是,两年前赵氏被接回赵家生孩子,结果生产时难产,生下来一个女儿后撒手人寰,连发配都不用了,至于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据说是康健的,留在赵家不知道怎么养的,一个月都没有,夭折了。

这期间,卢玉州确实没插手,他有说过,不会对孩子动手。

这三年中,府中处了主院和久院,还有个昌盛院中有主子,不过卢玉昌平时深居简出,跟家中没有这个人似的,三年里总共也没有看到过他几回。

卢府除服之后,各家开始往来,但其实有点尴尬,卢玉州把所有堂嫂分了出去,自己又没有再娶,卢玉昌那边也没娶,卢家,居然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待客,人家女客想要上门,帖子都没地方发。

所幸,很快就传出来卢玉昌要定亲的消息,人选还是个熟人,居然是李红樱。

犹记得她当初听闻卢玉州要和周家女定亲时从康合院跑出去的情形,再之后见她,就是在老太太的灵堂。

没想到三年过去,她到底还是要嫁入卢府。

前院的书房中,卢玉州面色不好,“你确定要娶她?当初母亲带了她来府中住了许久,用意不言而喻。你不觉得膈应?”

卢玉昌负手而立,笑容浅浅,“大哥,这是我们卢家欠了她的,你不娶她,我若是再不娶,她就只能青灯古佛,小弟愿做个惜花人。”

书房中气氛紧张,半晌 ,卢玉州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如你所愿,我会派人去提亲。婚期……”

“越快越好。”似乎没看出来他大哥难看的面色,卢玉昌笑吟吟欠身,“多谢大哥!”

卢李两家的亲事很快就传出消息,婚期定在五月初五,离现在只有两个月不到。

老太太当初乍然病重离世,李家也是来了人的,不过那时候都说凶手是卢玉满,李家表面上也认了这个说法。但早前和卢玉州之间因为婚事闹得有些僵硬,灵堂时李红樱的爹想要开棺验尸还闹了一场,那之后,两家基本上断绝了来往。

基本上家中后院直接由卢玉州管着的话,楚云梨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但想想也知道,只要李红樱进门,她逍遥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云梨一点儿没有焦虑,倒是李奶娘提过几次。

三年中,张冬娘过来找过她几次,确切的说是一开始经常喊着想要见姐姐,后来就老实了,最先洗了一年衣服,圆润的身子都消瘦了下去,之后被贡三调去打扫院子,这个轻松一些,现在在做园子里的花农,帮着侍弄花草,倒是越来越习惯了。

但凡是张家来人,楚云梨一律不见,都让张冬娘过去。

这一日午后,听说张家又来了人,楚云梨依旧不去,张冬娘去了一趟,回来后直奔久院。

“姐姐,娘问我要银子。”

楚云梨眼皮都没抬,这不是正常吗?

女儿在张家夫妻眼中是没有地位的,比如张父一次酒醉就能许出大女儿的婚事,哪怕酒醒后,为了义气也没反悔。

女儿的终身幸福在他看来,还不如他的说话算话的名声重要。

当日他们送出小女儿,赚月银是假,想要女儿飞上枝头拉拔兄弟是真。

一开始,张冬娘还没来时,还真以为自家姐姐和人家老爷不清不楚,但她进府三年,也知道了自己姐姐确实就是奶娘,虽然老爷优待久院,但那不过是因为久院里头住的是他亲生儿子,姐姐的日子好过,也是运气好的伺候了大少爷而已。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爹很凶,基本上不敢反驳他的话。但看惯了贡三之后,觉得也就那样,今日还问她要银子,想要给她大哥家的孩子交束脩。当时她就拒绝了。

他们暴怒之下,还想要打她。说生她养她之后她不懂得感恩,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找不出反驳的话,跑进来后瞬间就想到了姐姐,她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不见爹娘?

姐姐可以,她为什么不可以?

见楚云梨不接话,她又问,“姐姐,我该给大哥的孩子交束脩吗?”

楚云梨抬眼看她,“看你自己。你要愿意没人拦着,你要真不愿意,他们也抢不走。”

“我不愿意。”张冬娘摇头,“但是会不会被说成白眼狼?”

楚云梨很乐意这姑娘不管张家夫妻,这三年来这丫头给了不少银子回去,基本上她的月银都被张家夫妻压榨光了,于是笑着道,“日子是自己过的,还怕别人说吗?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要说张冬娘对于张家夫妻没有怨气那是假话,三年来他们两三个月就会来一次,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给银子,其实这也没什么,本来女儿家赚的银子孝敬爹娘也应该。但是,和她同住的姑娘们,她们也有家人,也会来问她们要月银,但是会带些大大小小的礼物,比如做的衣衫鞋袜,家中炒好的肉菜,但张家夫妻真就一次都没有带过,哪怕街上买包点心敷衍都舍不得。

“我以后也不见他们了。”张冬娘说着,眼圈红了,“姐姐,我怕。”

楚云梨笑了笑,“没什么好怕的。其实这个世上,谁也靠不住。”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卢府中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卢玉昌高高兴兴的去迎回了新嫁娘。

因为府中有喜,各个院子的所有下人都赏了三个月月银,楚云梨倒是无所谓,基本上她的吃穿用度全部都是管家送来,拿银子来没什么用,这辈子她没开医馆之类,两个孩子就已经很费心神了。

翌日早上,楚云梨起了个大早,带着卢长久去了前院正房,今日新人敬茶,卢长久要见过婶娘,要拿见面礼的。

卢家人少,屋子里空荡荡的,她到的时候,只有卢玉州一个人,看到孩子迈着小短腿进门,他的脸上不由得绽开了笑容,“久儿。”

久儿似模似样欠身,“久儿给爹爹请安。”

卢玉州闻言更加高兴,伸手把他抱起亲了一口,“久儿有没有乖?”

久儿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很乖,我自己来的,奶娘说,我长大了,不能再要抱了。”

他已经三岁,吐字清晰,但不能说太长的话,楚云梨特意教他断成短句,是个很聪慧的孩子。

上辈子这个孩子,只半岁多就夭折了。现在楚云梨每每看到他,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久儿很好。”卢玉州看向楚云梨,“多谢你。”

楚云梨笑了笑,“应该的。”

反正自从她救了他后,在他面前就没那么谦卑了,现在都习惯了。

卢玉州提议,“久儿大了,应该找夫子教他认字读书,之后你应该会空闲下来,不如以后帮我管后院?”

“好啊。”楚云梨想了想应了,当下好多人家都是当家太太管家,但其实也是找个得力的人看着。早前这府中没有后院,平时由贡三顺手就安排了,但是以后,这家中可是有三太太的,再由他安排就有诸多不便。很可能会由李红樱接手,乍一看卢玉昌似乎没有野心,但他若真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也不会去求娶李红樱了。

卢玉州如果不想把后院给李红樱,那肯定会再找人,若非要找一个女人来管,那还不如她自己上呢,免得到时候熏香肉菜衣衫之类都要仔细查看。反正等以后当家太太进门,她再还回来就是。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卢玉昌带着李红樱就进来了,一双璧人携手进门,先是给卢玉州行了礼,之后李红樱又笑呵呵的给久儿见面礼。

楚云梨可没忘记,当初这女人看到襁褓中的久儿时眼中的厌恶,看来往后这府中,要格外小心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动作却不慢,对着李红樱屈膝见礼。

她也塞过来一个荷包,“久儿长得这样好,这几年辛苦张奶娘了。”

语气在辛苦两字上重了些,楚云梨假装没听出她的画外音,屈膝接了荷包道谢。

李红樱今年已经十八,算是成亲很晚的姑娘了,为了让众人忘记她的曾经的名声,这几年她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佛堂,仔细回想当初的一切,卢玉州另娶她人,似乎就是从那熏香开始。

熏香之事,她自然是清楚的,当时还是她姑姑亲自吩咐人备了让人送去给赵氏的,彼时满头华发的姑姑还颇为得意的教导她,有些事情不需要亲自动手,要借力打力,还要自然而然不让人发现破绽。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那熏香点过两三次之后,就是这位张奶娘拎着香炉去了前院,那之后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李红樱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恨意,笑着道,“往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久儿的,凡是久院的事,我都会仔细些的。”

这是……觉得往后这后院归她管了?

“不用。”卢玉州一口回绝,看向他三弟,“都说成家立业,如今你既然已经成亲,还是挑个日子把家分了,你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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