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赫连如歌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手里紧紧地抓着的升迁折子，久久没有起身。
她的眼睛早已经是通红一片，有泪珠不断地滚滚落下，止不住，也控制不了。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这一本小小的折子，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莫凡没有看中她，她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值守小旗当中当个值守的校尉。
作为一个女性校尉，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接到外派差事的机会。
赫连如歌从加入拱卫司到现在，已经有九年的时间了。
这九年来，她只接到过一次差事，赚取了三十点功勋。
加上的她每个月的俸禄，眼下总功勋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三十八点而已。
如果她想要升任小旗的话，还要近百年的时间！
即便是修士的寿元比普通人要长，但这百年的时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呀，至少不是一介金丹修士能够无视的。
本来赫连如歌早已经认命了，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某一天竟会有一位总旗官大人，就这么将她给提拔了起来。
在接过升迁折子的那一刻，赫连如歌的心中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要总旗大人有需要，她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女为悦己者容。
士为知己者死！
前者她或许是做不到了，但后者，她能够办到！
良久，赫连如歌才缓缓站起来起来，她拿着手中重若千钧的折子，一步一步地朝着走出了正堂，朝着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
莫凡府邸之中。
内院的某个房间里面。
小女孩就那么蹲在床榻的角落之中，小小的脸上一片麻木，眼中看不到丝毫的神采。
尽管她已经洗干净了，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整个人却已然没有了精气神，就仿佛之剩下了一具小小的躯壳一般。
她的脑海之中，母亲的容颜是如此的清晰而刻骨，事情似乎就发生在刚才。
“阿奴……好好照顾自……”
她的母亲甚至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完整的话，就已经无力地倒在了她的怀中。
以前都是母亲抱她，那是女孩第一次抱了她的母亲。
也正是那一刻，她才清楚地感觉到，她母亲的肩膀，是如此的瘦削……
记忆之中的一幕幕在女孩的脑海之中浮现，有别人骂她是野种的时候，母亲轻声安慰她的场景。
有母亲在外受了欺负，半夜无声抹泪的场景。
也有她常常看着窗外，看着看着便留下眼泪的场景。
女孩一直都知道，她的母亲，应该是在想已经去世的父亲吧……
想着想着，女孩的鼻子感到了酸意，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只是，她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今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这眼泪又掉给谁看呢？
窗边，三个婢子看到这一幕，一阵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从女孩的醒过来之后，就是这幅样子。
她们叫她对方也不答，她们拿粥过来，对方也不理，就那么坐在床角，宛若受伤的小兽一般。
一名女婢担忧道：“现在怎么办呀，要是不吃东西的话，大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小孩了……”
另外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眼中均有些无奈。
不吃又能够怎么办，她们总不能强行喂吧？
“要不，去问问郑管家？”一名婢女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剩下那名婢女点了点头，然后便准备出门去找郑平。
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了什么，连忙屈膝道：“大人！”
另外两名婢子见状，本能地也跟着行礼。
等到屈膝了之后，她们才看到，一身飞鱼服的莫凡，不知道何时进了院子，正朝着房间之中走了过来。
“怎么，醒了吗？”跟在莫凡身后的郑平开口问道。
“回郑管家，醒是醒了，但是她不理婢子们，也喝粥……”一名婢女有些忐忑地说道。
“是吗？”莫凡眼睛眯了眯，微微一甩袖袍，然后走进了房间之中。
他看着缩在床角的小小身影，又看了一眼桌子之上，还冒着热气米粥，沉吟了一下，端起粥，走到了床边，而后坐在了床沿之上。
莫凡轻轻吹了吹碗中的粥，然后用勺子搅了搅之后，这才淡淡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小女孩依旧没有动作，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莫凡见状，也不生气，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我虽然找不到你的父亲，但是却知道你母亲在哪里，或许，我应该去问问她，为什么你会如此不知礼仪。”
此话一出，小女孩的身体顿时一僵。
“她已经死了……”
半晌，她讷讷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之中听不出什么情感。
“我问她，并不代表需要她回答。”莫凡平静地说道。
听到的莫凡的话，小女孩脸色有些发白。
她缓缓扭过头，无神的目光放在了莫凡的身上。
“过来。”莫凡吹了吹勺子之中的粥，淡淡说道：“吃饭。”
女孩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莫凡，没有动作。
莫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蜷缩的在墙角的小小身体终于动了，挪到了莫凡的面前。
“张嘴。”莫凡拿起了勺子。。
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然后一勺白粥就被莫凡喂到了她的嘴里。
她甚至都没有嚼，就这么直接咽了下去。
“嚼一下。”莫凡说了一句，随后又喂了一勺子给了对方。
这一次，女孩嚼了一下。
莫凡见状，眼帘垂了下去。
他吹了吹勺子里面的粥，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迟疑了一下，用微不可查地声音回答道：“阿奴……”
“阿奴？”
莫凡眉头皱了皱：“全名呢？”
“就叫阿奴……”女孩低下了头。
莫凡闻言，眉头愈发紧蹙。
原本他还以为阿奴是对方的小名，谁知道似乎她就叫阿奴。
莫凡反正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的，难不成是，贱名好养活？
不过，他倒也没有太过于纠结女孩的名字，他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