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尊天意

皇帝想了想，点头，“宣他们进来吧。”

“奴才领命。”总管公公掸子一扫，端着姿态中气十足的喊道，“宣，二皇子，护国公前来觐见。”

司俊典与艾义昌二人一前一后跟进，行至皇帝面前时，掸手行礼。皇帝扫了二人一眼，挥了挥手，直接问道，“你们二人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父皇，儿臣前来，是想让父皇修改婚约。”司俊典颔首拱手，神情恭敬。皇帝一听，眯了眯眼，“哦？你且说说，你想要定谁家的姑娘？”

“护国公嫡长女，艾卢月。”

皇帝的手一顿，并未回答。而是抬眸，目光与总管公公交错，总管公公立即会意，对着司俊典问道，“二皇子，杂家可否问问，为何呀？”

司俊典眼神一动，转向总管公公，“艾家嫡女贤良淑德，才情兼备，实为符合二皇子妃的位置。”

“那可是艾家三小姐不和二皇子的意思？”总管公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此话一出，却让二皇子心内陡然一凉，他猛然抬头，见皇帝只是批阅奏折，顿时觉得意味难明。

兴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皇帝搁下手中的奏折，目光如炬。司俊典一慌，垂头，恭敬道，“并非如此，三小姐善良纯真。只不过，儿臣心悦艾家大女，如此便有愧于艾三小姐，望父皇为艾三小姐另择良人。”

皇帝长久缄默，总管公公识相的将话题转向了同行的艾义昌，“护国公大人，您今日前来，是所谓何事？”

艾义昌早有准备，底气沉稳道，“回禀圣上，臣今日前来，是商讨关于前日天地异象一事。”

这会儿，不止司俊典愣怔，便是皇帝也倍感意外。

怎么，难道护国公今日不是与二皇子一伙儿的？

艾义昌矜持稳重，不顾司俊典投来的质疑目光，上前一步颔首，庄肃道，“前日，金光回溯，天呈异象，无尽之森引起兽潮。臣猜疑，是传说中的神兽降世。”

皇帝大惊，拍案而起，神情肃穆，“爱卿所说的，可有确切证据？”

艾义昌抬头，胡梢微翘，略显激动之色，“鸾鸟初鸣，万兽臣服，秦天大陆忽而金光缭绕，灵气葱郁，这定是天降神意啊！”

“若是如此，那便是我大秦朝之福！”皇帝面露欣喜，他捋了捋胡须，紧锁的眉间也松了开来。继而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司俊典招了招手。

司俊典诧异，走上前去。只听见皇帝和颜悦色道，“既然你心悦艾家长女，那将她娶为平妻如何？”

“这……”司俊典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并非他无能，而是提出换婚一事已经惹得皇帝不满，若是继续开口，恐会惹祸上身。

思及此，他偷偷朝着艾义昌投去一个目光。

艾义昌了然，流露出有些为难的模样。这一瞬的表情恰巧被皇帝捕捉到了，皇帝倾身，询问眼前这位臣子，“护国公，朕见你神色不思，似有心事。何事令你如此为难？”

“回禀陛下，其实，也是关于雪儿的事情。”

“哦？你莫不是舍不得将艾三嫁给朕的皇子？”皇帝哈哈一笑，“放心吧，既然是朕亲自钦点，亦不会让朕的儿媳受半点委屈。”

艾义昌愁色不减，反而更深。他微微躬身，行礼道，“陛下好意，令臣惶恐。只是……雪儿灵能初显，且天资上佳，如今已经五品通灵者，若是好好教养，将来必是我朝左膀右臂。”

“什么！”皇帝震惊，比起方才听说神兽出世更为惊异，他直径走下阶前，眼露兴奋之意，“你说，艾三灵能初显，如今却已是五品通灵者！”

在大秦国，凡是有天赋的灵能者，朝廷便会重金征聘。有的人两三年才能够升一品，有甚者需要五年以上，可见修炼并非易事，若是没有天缘，自身没有机遇，一辈子便只能够止步不前。

据艾义昌所言，艾城雪不过是初显灵能，却是一下晋升到五品。这代表着什么？天才，千载难逢的天才。

民间所言，秦天大陆上，千载难逢的天才有三人——东部大秦国，战神三皇子：西部落日城少主，荀长清：北部北霜国，二皇子北千霜。其中以大秦国的战神三皇子为首，惊才绝艳。只可惜，在他十八岁出征时，被人迫害，据闻被人抬回大秦国，至今生死未卜。

众人都言，天才早已殒落。皇帝如今一听大秦国又出现另一个天才，怎能不激动？

艾义昌点头，义正言辞道，“正是如此。”

“好，好啊！”皇帝抚掌，伸手拍了拍艾义昌的肩膀，“既然有如此天赋，那应当好好培养。”

说罢，他干脆的应下了司俊典的请求，“既然如此，你就迎娶艾家大小姐。具体的事情，朕就全权交给你的母妃了，有什么问题，你询问她便是。”

司俊典垂首，令人辨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听得他若清泓般的嗓音应声“是”。

二人走出大殿后，司俊典表面的温和消逝无踪。他眉间紧锁，不虞的质问艾义昌，“护国公，如此之大的事情，你怎不和我商谈？”

艾义昌卸下了心头上的担子，此刻通体舒畅，正想着今日要去寻哪个美娇娘风流一夜，就感受到司俊典的不悦，当即收齐了心思，堆着笑容道，“二皇子，这件事情我也是昨夜才得知。”

司俊典蹙眉，看了堆满笑容讨好的艾义昌，不知想写什么，最终只是重重一哼，愤愤甩袖离开。

艾义昌见司俊典高俊的身形愈走愈远后，笑意渐渐消失。与往日给人不务正业的印象不同，眸底一闪而过狡诈的暗芒，他掂了掂手腕上颗粒饱满的佛珠，转身负手离去。敦厚的身子使得他步履缓慢，却是掷地有声。

晨间艾义昌才去宫中，午时宫中的圣旨就已经传达到护国府中。

当众人到大堂时，尚还朦胧不知所以然。艾城雪踏入门槛时，看见的是卞秀昭与艾卢月两人坐在艾义昌左右相谈甚欢的场景，而白凤丽远远坐在一处，默默的品茗，偶尔与身旁的丫鬟交谈两句。

艾城雪心内叹了一口气，走到白凤丽身旁，轻唤一声娘亲。

白凤丽见艾城雪来了，仿佛松了一口气，原先的谨慎矜持也化开了许多。连忙拉着她的手引她坐在身边，关怀着她的近况，“娘听说，你的灵能初显，是否有此事？”

“确有此事，娘，您今后不必在府中战战兢兢的低声下气了。”艾城雪慢慢劝服着白凤丽，她知道她生性怯弱，可长久以往只会被卞秀昭压在脚下，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知道。”白凤丽知道艾城雪是在安慰她，欣慰的点点头。并不是为她方才那句话，而是欣慰她能够不再被艾卢月看低，能够有更好的未来。

哪怕是高门大户，身为女子，如若不是嫡女，处境将会十分艰难。

更何况，她的雪儿并不受疼爱，经常被人白眼相对。她这个做娘亲的，看在眼底，疼在心尖。

艾城雪摇摇头，不再出声。白凤丽还是太过软弱，若是不能够让她亲眼见证，怕是她如何劝说也无法起效。她看向卞秀昭笑容灿烂的模样，心下治好艾云泰的念头愈发的强烈。

“娘亲！”门口传来一声高呼，众人望去，只见艾云霄小小的身子艰难的跨过门槛。他伸手笨拙的拍去身上的灰尘后，一蹦一蹦扑向卞秀昭的怀中，卞秀昭笑的开怀，将小孩儿搂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