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教师想不开,会生气,暂时还会有些非议,这都是难免的,时间长了,习惯就好了。”副校长的话,有些双关:既像是劝张凡习惯,又像是教训那些老师要习惯。
教师们见副校长话里话外都是表扬张凡、压低教师,心中一阵阵不快,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这样的门外汉来正规大学讲课,会弄出教学事故的。”
“学历不够,水平肯定不行。”
“他要是能上讲台讲课,牵一头牛上台,牛也能讲。”
正在这时,礼堂外面传来一阵阵喊叫。
“不好了,不好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个学生跑进来,惊慌万分,指着门外道:“不好了,一个工,工人砸伤了。”
原来,礼堂大楼外部正在进行墙面装修,一个贴瓷瓦的农民工不小心从二楼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人没死,胳膊却是断了。
副校长带着一干人急忙从礼堂里出来,围上来查看。
受伤的民工坐在地上,满头是汗珠,左胳膊歪歪的,从小臂骨那里断开,尖尖的骨碴子顶在皮肉上,好像要“脱颖而出”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一阵寒心。
几个女生看了,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一群工友围着受伤的民工,一声声地喊:“怎么样?怎么样?”
受伤的民工不回答,咬着牙,吸着气,样子极为痛苦。不过,他很坚强,一动不动地坚持着,并没有扭曲挣扎,以免扩大骨头的创伤面。
有人掏出手机要叫急救车。
“叫急救车?”几个医学院的老师不屑地同时叫道。
“在江清市,哪个医院的接骨水平能超过我们医学院?”
“就是嘛,就是叫了急救车,送去医院,如果病情严重的话,还不是得到我们医学院来请教授去处理?”
“没有我们,这个小伙子肯定这条胳膊保不住了。”
说话的两个老师中,有一个姓栾,一个姓张,这两位可是医学院里最著名的一级教授,他们在江清乃至全省骨科界,都是有那么几把刷子的大存在!
对于一个小小的骨折病例,他们当然不在话下了。
“小病例!”栾教授轻轻道,脸上带着笑意。
“比这个复杂的骨折,我治过无数例,全是包好!”张教授道。
“闪开闪开,让栾教授给看看……”有人喊着,推开伤员身边的民工。
栾教授背着手走上前,慢慢蹲下,大概地看了几眼,心中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老师,他怎么样了?”包工头相当地害怕,因为万一伤员残疾了,他补偿伤员的费用就会令他吃不消,甚至破产!
栾教授表情相当淡定,有一种大将临阵镇定的风度,而且对于小包工头,他是半拉眼也瞧不起的,所以直接把包工头的提问视为空气。
一个学生忽然说:“张凡医生应该可以吧?”
“是呀,刚才他治了那么多病,手到病除,简直是神医,何不再露一手?”又一个学生道。
听着这些,栾教授觉得相当刺耳,心中极为不快,酸气十足地道:“刚才张凡先生表演,戏剧性非常强,也非常精彩,我想,现在遇到实战,应该也不会露怯吧?”
他的话里,着重了“表演”两个字,意思是说:张凡刚才那些都是魔术,只有表演价值,没有实用价值。
栾教授在江清大学的身份,是相当显赫的,他的专业是骨科,在省骨科研究学会里,也担任着终身理事长的职位,经常有各地的疑难骨科病例会找他去会诊,因此,在省内一提起“栾正骨”的绰号,业界人士无不肃然起敬。
此刻,他情知这个伤员骨折状况非常复杂,没有三十年以上的接骨经验,根本难以恢复正位,因此有意让张凡现场接骨,等张凡失败了,他再出手校正,把刚才在礼堂里老师们丢的面子找回来!
身边的几个老师也明白了栾教授的用意,便怂恿道:“张医生,露一手给大家看看,看看你实战经验如何?”
有一个老师说:“他不一定敢动手。”
张凡此时也颇有些为难:这个骨折有些可怕,断折成九十度,这样的话,骨断面一定有碎骨碴子,对于正骨来说,有相当大的难度,只有去医院手术才保险一些,否则的话,把骨接弯了,以后胳膊就伸不直了。
“老师,您不能推却呀!”包工头一眼就看出张凡和栾教授的差距:一个是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一个是一脸学识的老学者,前者注定是一个扯淡的角色,后者是让人放心的老专家。
栾教授冷笑一声:“张凡医生有魔术一般的中医技术,正骨这点小事,他手到病除。”
“刚才他在礼堂里诊了那么多学生,也不多这个民工一个。”张教授也跟着抹泥溜缝儿地夸着张凡。
一群老师一起跟着起哄,这个一言,那个一语,极力夸赞张凡。谁都知道,“捧晕”跟“棒杀”有同样效力,对于年轻人来说,“捧晕”的杀伤力更强。只要把这个活让他接手,他必然失败。
包工头见这些老师不动手接骨,反而推荐一个毛头小子,他顿时来气了,怀疑地看着张凡:这么年轻,怎么能会接骨?
“张医生,大家都看好你!”一脸坏笑的栾教授,尽量把话说得“诚恳”一点。
张凡走上前两步,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伤臂的内外,已经了然于胸:断骨是右臂二根挠骨,属于挫伤型骨折,斜断面尚比较整齐,若是第一时间能接上的话,应该是恢复较快。若是耽误了时间,断面二次受创,接续就很难,弄不好,这胳膊以后就是弯的。
“张医生现在一定胸有成竹了!”栾教授嘲讽道。
张凡抬头问伤员:“不打麻药的话,你能不能坚持两秒钟?要知道接骨时是很痛的。”
伤员点点头:“只要能接上,两分钟我也坚持。”
“好,你咬住这叠纸巾,屏住气。”
张凡把一叠纸巾递到伤员嘴里,让他咬好。
包工头一皱眉,道:“我说这位医生,你真能行?”
张凡没有回应。
张教授假装一本正经,劝慰包工头:“到医院的话,恐怕要截肢,张医生妙手回春,肯定行的。”
“可是,他这么年轻,会接骨吗?他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包工头问。
张凡仍然没有回应,只是细心地察看伤骨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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