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桑瞅着院子外头的孩子,又瞅瞅大嫂正烤着的鹌鹑,心里有了主意。
跑到墙边,隔着墙问外面的孩子:“你还想吃鹌鹑不?”
那孩子咧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牙肉,坚定道:“想!”
“我不能白白把鹌鹑给你吃,你得拿东西来换。”陈小桑应道。
大人们一听要东西换,心里一颤。
陈家小丫头不会是打算让他们拿粮食来换吧?
陈小桑脆生生应道:“你们摘金银花,一个大背篓的金银花换一个烤鹌鹑,怎么样?”
孩子们被鹌鹑勾着魂了,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听说是用花换,大人们松了口气。
刚安心,孩子们就各自问自家长辈:“什么是金银花呀?”
他们哪儿知道呀?
村里人问陈小桑:“金银花长什么样子呀?”
陈小桑跑回屋子,拿了她娘和嫂子摘的花给大家看。
“这不就是田边的野花吗,你们要这个做什么?”有人问道。
不等陈小桑回答,就有旁人应道:“我见大树媳妇摘了不少这个花,是不是能换钱啊?”
“路边到处都有的野花能挣什么钱呐,给我都不要。”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
大树媳妇也不瞒着大家,拍拍手走过来,笑着跟众人解释:“这个金银花能入药的,我们摘了拿去卖,你们要是有空也能去摘了卖。”
村里人偶尔有个小矛盾,大部分时候还是互相照顾的。
陈家湾的人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大树媳妇也不怕好了他们。
再说了,金银花到处都有,镇上药铺要的不少,别人去挣了也不妨碍他们什么。
一听能挣钱,大人们比小孩吃到鹌鹑还高兴:“怎么卖呀?”
“能卖多少钱呀?”
“大树媳妇你跟我们好好说说呗!”
大树媳妇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应道:“我们摘了就可以拿去卖,药铺掌柜按一文钱五斤收的,要是你们会炮制,送炮制好的过去,就是一文钱两斤。”
“没炮制的也太便宜了。”有人嘀咕。
旁边人听得不痛快了,怼她:“你想要多少钱一斤呐?”
“我没想到药这么便宜,念叨一句呗。”
一个婆子教训她:“有钱挣就不错了,谁会送你一文钱呐?”
“就是,你嫌便宜了不摘呗。”
众人对那人的贪心很不满。
他们除了卖粮食外,也就只能让男人去县里找短工挣钱了。
短工可不好找,大部分人都去了码头扛包,那可是要累出病的活,不到吃不饱饭,谁也不愿意去的。
现在农闲了,能有个换钱的活儿就很不错了。
那人不敢吭声了。
旁人问起大树媳妇怎么炮制金银花,大树媳妇只能说个大概,她们听着,准备回去就试试。
大人说着挣钱的事儿,小孩都被陈小桑带到墙角去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呀,我们送来了你得给我们烤鹌鹑吃!”
孩子们又跟陈小桑确认。
陈小桑挺直了胸口,小手拍得“砰砰”响,“我说话算话。”
有孩子怀疑地瞅着她:“你家会答应你把鹌鹑给我们吗?”
陈小桑惊奇:“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说要吃鹌鹑,我大嫂就会给我烤的,多少只都可以。”
孩子们羡慕地瞅着陈小桑:“你家里人真好,我想跟你换嫂子。”
陈小桑连连摇头:“我的两个嫂子是世上最好的嫂子,给多少肉我都不换。”
另外一个孩子就问:“你爹娘也很好,我用一背篓金银花跟你换爹娘好不?”
陈小桑瞪大了眼:“你想得好美呀,一万,不对,一万万背篓金银花也不换!”
那些孩子都失望了。
陈小桑安慰他们:“你们摘了金银花也一样能我换鹌鹑呀。”
孩子们一想就觉得她说得对。
他们爹娘嫂子虽然会打骂他们,但还是给饭他们吃的,也很好。
这么一想,孩子们又高兴了,跟陈小桑确认再三,才安心地去找他们爹娘。
大人小孩都满足地回家,跟家里人说了金银花的事。
已经到农闲了,地里活少了,他们一家能匀出几个人出去摘金银花换钱。
孩子们想着鹌鹑的味道,美美地琢磨着明天不去玩泥巴了,要摘花去。
大家走了没多久,陈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沈大郎坐在院子里,瞅着陈小桑跟个花蝴蝶一样去迎接每个回家的人。
想到没人的家里,他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李氏是最后回来的,陈小桑跑过去要帮她接背篓。
李氏放下背篓,一只手将绳子提着,由着陈小桑抱着背篓艰难往屋子走。
“娘,以后你不要去摘金银花了,好辛苦哦。”
李氏笑着应道:“不摘金银花娘在家闲着呀?”
陈小桑就道:“可以在家歇息呀,炮制金银花呀。”
李氏好笑地反问:“我不去摘家里怎么会有金银花?”
陈小桑“嘿嘿”笑着,把今天用鹌鹑换金银花的事说了。
“以后村里的小孩子都会拿金银花来换鹌鹑,咱家就会有好多金银花啦!”
李氏连连摇头,村里人都知道金银花能换钱了,大人们怎么能舍得让孩子们拿金银花来换鹌鹑吃呢。
不过这话她不准备跟小闺女说,免得小闺女伤心了。
小孩子都不长性,睡一觉就把换金银花的事都忘了的。
屋子里太热,陈家人把桌子抬到院子里吃晚饭。
烤好的鹌鹑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一个木盆里,其他的就是一些青菜,一个辣椒煮茄子,还有一碗陈小桑让二树媳妇烧的猪尾巴。
陈小桑把一盘猪尾巴放到沈大郎面前,小声跟他嘀咕:“你吃了以后就不许再生气了喔。”
沈大郎一惊,却发现怎么也摆不出冷脸了,只能胡乱应了声“好”,埋头吃饭。
烤得鹌鹑香,大家吃得都停不下来。
就连陈老汉都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尝。
刚吃完饭,沈兴义赶着牛车过来,把剩下的肉给了陈家人,带着沈大郎回家。
沈兴义切了半斤肉丢锅里,放了点盐煮了捞起来,就着打的一斤酒吃喝起来。
沈大郎坐到他身边,问道:“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你之前那十一两就买了本书,还有九两,我这儿还有一百多两,咱就这点家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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