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温柔

但是跟孙环的那种温柔是不一样的。

她的温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见墨痕息竟然对娉婷公主如此不敬,连忙拽了他袖子一把,低声提醒,“那是公主。”又担心南慕白。

好在一脸蜡黄枯瘦的顾云舟被小竹子扶着,一下将南慕白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没多在娉婷公主身上停留。

顾云舟这一来,顾大人心里那点求生的意志才消散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南九,让他想起了当年与自己私奔的李茹贞,忽然让他觉得愧对李茹贞,以及顾云舟三个兄弟。

老大老二都没了,唯独剩下老三,按理应该对他好,给予弥补,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顾大人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变得枯瘦绝望的儿子,只飞快地收回目光。“公主既然已经来了,想来也知晓所有的前因后果了,罪臣愿伏法!”

说着,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顾沉舟猛地转头朝他看去,显然是不愿意他死,急忙道:“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我阿爹阿娘皆无关,公主要抓便抓我。”

他急匆匆说完,对上顾云舟的目光,有些心虚地闪躲,“三弟,是我害的你。”

顾云舟没言语,只是不甘心,目光里甚至带着些期许,看向了顾大人:“阿爹,当真是你么?”

“就是他!”

“不是他!”

孙环的声音和顾沉舟的几乎同时响起。

娉婷公主闻言,清脆的笑声从书房中回荡开,“不要谦让不要争了,到底谁是凶手,本宫这里已经有了答案。”看向顾大人,“顾大人,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么?”

顾大人现在只想一心求死,他无缘面对顾云舟。“罪臣愿意伏法,无话可说。”很奇怪,顾云舟在狱中的时候,他想着自己此后不会再见着他,虽愧对于他,但也没有像是现在这一刻一样,觉得没有办法面对他。

所以他才想死。

说完这话,甚至都没去看顾云舟一眼,便猛地起身一把躲过顾沉舟手里的长剑,脖子沿着剑刃旋转,滚烫的鲜血飞溅开。

他整个人也重重倒在地上。

一切都太突然了,谁也没料想到,尤其是此刻还握着剑的顾沉舟,直接傻了眼。

顾云舟也是愣了半响,才甩开小竹子扑过去,“阿爹!”恨他是毋庸置疑的,可他也是自己在这世间仅有的亲人了。

阿娘和兄长们都没有了,唯独剩下他一人啊!

弥留之际的顾大人显然没有料想到此时此刻,顾云舟还能唤他一声阿爹,原本散涣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起来,抬着手想要抚向顾云舟消瘦的脸庞。

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顾云舟一把握了过去,口齿不清地喊着:“阿爹!”他知道,阿爹不是凶手!

“云舟,阿爹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你阿娘,对不起!”此刻的顾大人看着来精神抖擞,就是大抵因为失血过多,那脸色苍白得有些恐怖。

南九犹豫着,这要不要先劝一劝顾云舟,先将他爹喉咙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这就算是死有余辜,但也要走法律程序吧……

喉咙被割破,这短时间里是不会死的,反而会因为肺部的通气量增加而变得更加有精神,让南九忍不住怀疑,现在的顾大人如此精神,怕不是什么回光返照,而是肺部通气量增加了。

不过他流了那么多血,明显旁边的血管已经被割断了,再这么磨蹭下去,就算是没有因为血液顺着气管流进肺部造成窒息死亡,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的。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那顾大人的手毫无预兆地从顾云舟脸上滑落。

“阿爹!”顾云舟扑倒在他的身上痛声哭喊。

顾沉舟垂眸看着,又看了看手里的剑,最后目光看朝孙环,“阿娘!”

死的是顾大人,可是他却朝孙环喊去,让南九心中不由得疑惑,看朝旁边的墨痕息。

孙环被顾沉舟喊了这一声,竟然露出惊悚的表情,连连朝后退,又防备地看向娉婷公主,“我……”

南九耳畔,墨痕息的声音响起:“孙玥乃被孙环勒死,笔记也是她伪造的。”目光落到顾大人的尸体上,“他顾及名声,所以选择牺牲顾云舟。”

所以顾大人罪不至死?“那金二公子的案子呢?”

“姑且算帮凶吧。”墨痕息耸了耸肩,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人已经死了。

金掌柜怕是出不了这口气了。

墨痕息虽是低声和南九说,可众人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对于这一切最为震惊的,实属李少棠了,自己什么都没查到,反而被顾大人抓来,本来以为没指望了,谁知晓柳暗花明,阿九他们几人,居然已经查到了这么多。

但想到他们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心中不免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看向那此刻跪坐在顾大人身体旁的顾云舟,不过好在三少爷没事,也算是对姑奶奶有个交代了。

孙环听到墨痕息直接指证自己是凶手,越发慌张起来,“你个黄毛小儿,少在此性口雌黄,你……”

然话还没说完,却被她的长子顾沉舟打断,“阿娘,您难道还不明白么?”怎么可能瞒得住?小姨的尸体就在灵堂里放着。

孙环心慌地看着儿子,有些愤怒,又有些失望,“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显然是顾沉舟一直的不理解,使得她有些崩溃,指向地上跪坐着的顾沉舟,“他一日不死,你终究是见不得光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的儿!”

然她不晓得的是,顾沉舟最怕听到的,便是这句‘为了他’。

所以他才觉得活着就是罪孽,一切的错都是因为自己。

大哥二哥皆因自己而死,如今阿爹已经死了,阿娘还如此执迷不悟。他也委屈,但更多的是无奈,看着对自己满脸失望的孙环,“阿娘,如果可以,我想选择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兴许没有我,你也不会这么累,对吧!”

孙环气愤他的这些话,自己所做的一切,的不都是为了他,可他不但不理解自己,反而来责备自己,甚至说出不想做自己儿子的话。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口抽疼得厉害,“阿娘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这样报答阿娘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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