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生在皇家真倒霉，难怪景澜宁愿在乡下喂猪放牛，也不愿意回家，不然这就是有多少条命，也不够自家人折腾啊。”伤身是小，重点还伤心啊。

她很好奇，当时自己的母亲查到杀了曹贵妃儿子，陷害给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皇时，心里该是多绝望。

何况母亲她那样聪明，只怕宛叔说的这些可能性，她都已经想到了。

眼下南九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知道得太多，没点强大的承受能力，迟早要被这些事情给折磨死。

然宛臻听到她的叹息声和这话，也就顺口问道：“你既然已经早晓得了自己的身世，那景澜知晓，你应该也晓得吧？”

南九颔首，倒也十分理解大家都一致默契地瞒着自己，“也不能怪哪个，毕竟这个身份除了能收获一大堆膜需要的仇人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好处。”

宛臻听得她这样说，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想要抬手像是拍打自己的侄女云阿绡那样拍南九，“你这个丫头，怎能如此说呢！”不过到一半，终究还是将手收回来了。

南九连忙赔着笑道：“开玩笑嘛，方才说得这样沉重，实在是令人怀疑这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半点信任感。不过我很庆幸我是煜公主的女儿，不是因为这身份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而是只因为这样，我便能遇到你们。”

然而还没等宛臻感动，南九就追问着他，“宛叔，你也给我交个底吧。”

“交什么底？”宛臻不解地看着她，又不晓得南九想搞什么。

没想到南九朝他伸着手，搓着手指，“你说呢？比如有没有留下什么财宝什么的？你晓得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最是缺钱。”

宛臻又好笑又好气，“你缺钱？你存在钱庄那些银子难道是假的吗？”

“这宛叔您也知道？”南九有些吃惊，这可是她叫墨痕息和南慕白去办的，那时候宛叔也没在大唐都城，怎么晓得的？

宛臻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以为这能瞒得过我？”

南九耸了耸肩膀，“没有钱也行，可难道就什么都没留下么？”

“有啊，怎么没有？”宛臻忽然起了心思，有意逗一逗她。

南九也还真上钩，满怀欢喜地看着他问道：“什么？”

“仇人啊！”

“宛叔，不要和我开这玩笑。”南九见他逗自己，不过这仇人是真的，想到此不免是有些垂头丧气起来，“这曹贵妃还在暗处，也不晓得这王匣子消息传出去了没有，若晓得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肯定不会留我性命的。”

见她如此悲观，宛臻却是不高兴起来，“我们这许多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你一个人么？”

南九想说，当初人也不少，不过煜公主还不是死了。

不过这种无礼的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倒是想到了那些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人，是不是都可以理解为，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想到此便问道：“玉阳城袁家，和我母亲有来往？还有樊娘？”

她问玉阳城袁家，宛臻倒觉得正常，因为袁家老太爷对小姐的态度实在是太惹人怀疑了。

可是小姐怎么就想到了樊娘身上去？所以很好奇，“你怎问起樊娘？”

“难道她也是母亲留下的人，可是她年纪对不上啊？”南九只知道谢风宛云，还是从龙小四嘴里知道的，根本就不知道天干地支。

宛臻也没打算瞒着她了，直接道：“除了我们，殿下手下还有天干地支，原本是培养来辅佐当今天子的，哪里晓得出了意外，樊娘年幼之时，曾在殿下身前养过一段时间，她见到的你的时候，大抵就已经知道你身份了。”

“原来如此。”这样也就说得通，她愿意冒险去青国帮自己查案子了。不过南九好奇，“那其他的人呢？既然是天干地支，最起码也有二十多人吧？”

没想到宛臻却叹着气道：“当年发生了许多事情，这天干地支里也出了叛徒，不少人都死了，至于侥幸过活下来的，如今只怕也淡出尘世了。”

南九听罢，不免是有些难过。又想到几位姨娘和宛臻云子腾他们，这一辈子都没有成家，他们没有自己的人生，好像都是在围着母亲和自己而活。

便抬头朝宛臻看去，认真道：“宛叔，我不知道我母亲当时候是想要打造一个怎样的大唐，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你们其实该有自己的人生，至于我你们其实犯不着像是对她那样待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宛臻却吓得忽然跪在地上，“小姐，您是要赶我们走么？”

南九同样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轻，连忙起身弯腰扶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该有只觉得人生，你们不必为了谁去活。”

宛臻却是如何都不愿意起来，“小姐怎么就觉得，当下的选择不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人生呢？”

这一句话将南九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

子非鱼，焉知鱼非乐……

宛臻却有些担心起来，生怕南九胡思乱想，又连忙道：“小姐不必多想，殿下是殿下，小姐是小姐，殿下要做的事情，我们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小姐能接替，我们只希望小姐能幸福平安地过完这一生。”

至于那些事情，起先大家就说好了的。

顺其自然，才是遵循天道法则。

可南九此时此刻，却为自己的母亲惋惜，她当时的处境，其实想要自保，自己登上帝位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她自己也是有治理这个庞大王国本事的。

只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辅佐自己的弟弟，甚至为他扫除了所有的障碍。

从而，也使得原本的仇人翻了几倍。

“宛叔，你起来吧，我晓得了。”她再度伸手去扶。

这一次宛臻到没有拒绝，只是严肃地叮嘱着南九：“往后这样的话，小姐莫要再说了。更不要对你几位姨娘说。”

南九“哦”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