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管家他们虽是能办事，但咱们总不能真甩手不闻不问吧？”

南九听罢，心说也是，到底这些人是自己决定带来的，去救人惹上这些奴隶主们，自己也有责任，真的就这样甩手的确是不好。于是便颔首，“那你自己小心些。”墨痕息不是愚笨之人，但他终究是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些奴隶们是怎样生存的，南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和墨痕息商议好，余下的事情他跟宛管家他们来处理，自己休息。

只是没想到那龙四却嚷着要见自己。

若南九还要操心苏家那边和这船上众人的去往之处，必然是没空搭理他的，不过现在不是闲下来了么？便让谢上弦将他领来。

龙四仍旧穿着那身华贵的紫袍，显然一直被关着，又没那条件沐浴，所以再没了初见时候的风华，如今袍子皱巴巴的，眉清目秀的小包子脸上，更是堆满了怒火，“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九不确定关于云子腾来船上对自己的态度，龙四知道多少，只是见他这般质问自己，很明显就没了当初的底气。

不过底气虽是没了，但那一双眼睛仍旧给了南九一种还长在额头上的感觉，似乎龙四好像又没意识到他如今是个阶下囚，仍旧摆着龙家少爷的谱，不曾把这一船齐州来的人看在眼里，亦不可能将南九一个小小女流当一回事。

只听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最好将我们送回龙家。”

这样沉不住气，哪里还有当初船上遇到时候的气定闲情，一副对所有的事情都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自信感。

“然后再给你们磕几个响头？”南九挑眉笑问。

其实也不是龙四沉不住气，气急败坏。而是自打到这船上来，明明入目的都是些在寻常不过的人，可恰恰是这些寻常得没有半点能力的人，将他们兄弟几个扼制得死死的。

最要命的是听说云叔来过船上，可他既然来了为何不将自己和老二老三带走？反而任由这些低贱之人如此践踏？

云子腾的态度让他很慌张，云子腾于龙家的身份低位，远比外人所认知的那样高，他们这些龙家子弟们，听着是风光无限，无人敢惹，可事实上在云子腾的面前，却是高声说话也要掂量自己的分量。

所以因为云子腾的缘故，龙四慌了神，乱了阵脚。

听到南九这话里的讽刺之味，心中的恼怒自不必说，但到底是年纪小，有些不服气，忍不住道：“你有什么得意的，不过是仗着身边有几个能人异士罢了。你但凡讲究些公平，我岂会落入你的手中？”

南九听到他这话，倒也不恼，反而笑道：“龙四公子真会开玩笑，你和我讲公平？这怎么讲？你生来就是世族贵公子，而我说白了就是一个乡下不入流的小丫鬟，从这身份上所得来的资源，你就远超于我。所以按理你出生就有这么好的资源，可却还落入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乡下丫头手里，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难过？”

龙四何止是难过，他一生顺畅，头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如今还要被南九如此冷热嘲讽，现在是将她杀了的心都有了。

好在他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是阶下囚，万事须得忍耐，不然难以出头，因此才没有言语，只愤愤转身要走。

一旁的谢上弦送了咬牙切齿的龙四回去，心说那龙四此刻恨不得将小姐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了吧？回来只与南九说道：“他只怕现在后悔专门见了小姐一面。”

“这话怎么说？”南九刚翻了一本关于青国的野记来看，才瞧了个楔子，听到谢上弦的话有些好奇。她好像也没把龙四怎么着吧？连手指头都没动他一下。

却忘记了，对于有的人来说，真真正正的白刀子插进他的身体，只怕也没有一些像是利箭一般的话插进心窝里让他难受。

“小姐这话好生打蛇一般敲七寸，这龙四自诩在龙家这一辈里最是出众的，平生好像也没遇到什么坎坷，身边自来只听好话，下面的人多是阿谀奉承，可今儿被小姐贬得一无是处的，他这种自尊心要强的人，今儿这话怕是会成他的心病。”谢上弦回道。

南九听罢，觉得有意思了，“难不成他还会因为我这几句话就抑郁了？这心理承受能力可要不得？”一面收起了书，与谢上弦说起墨痕息说那苏家想将龙家取而代之的话。

然后继续说道：“我这话就能打击到他，那若是有一日龙家真被苏家取代了？那不等苏家的人动手，他这样的人，自己岂不是已经先把自己活活气死了？”

谢上弦听罢，其实也不意外，她今儿也听到风鬼月提了几句，于是便接过南九的话道：“这青国到底还是奴隶主说了算，龙家再怎么有名望，可全都是因着家里那老太君。老太君在一日，与他们来说就是昌平盛世，兴许还能继续作威作福，做得好做得坏，都是好的。可若是没了老太君，龙家的乱世便到来了，便是做得好，也是不好的。这些小辈更是些扶不起之辈，唯独一个云二管事。”

偏云二叔如今肯定会先偏向小姐，必然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龙家了。

所以龙家的走向，大抵会随着老太君的逝去而结束吧。

南九听了谢上弦这番话，少不得感慨一回这人间现实。因此也担心起来，“邺州那边不知怎样了？”她走时，她还没得罪这么多权贵，南家还算一方赫赫有名的土财主，四处的人家想来也会多避让着些。

可如今自己在青国惹了祸，也不晓得传到了齐州去，会让人落井下石。

“小姐担心这个做什么？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斐公子不是带人回去了么？他走的是小道，想来是没什么事的。”何况不是还有白俊他们么？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真老实待在乡下，必然会打发人四处探查消息，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自然会提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