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遇故

二人齐齐回了一句:“梦里。”然后便转身进了大门去。

隔日,南九托四姨娘给自己挑了件礼物,又去孙掌柜铺子里拿了自己托他打的首饰,管公孙家去吃酒。

今儿是他女儿出嫁的好日子,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公孙掌柜见她来了,忙起身迎,将她做那座上宾,又趁机引荐了女婿。

那女婿长得高大,瞧着是一表人才。

当然南九看着也有些熟悉。

对方见了她,更是吓了一跳,犹如见鬼魅一般,忙别过头去,躲都躲不急。

南九只将当做不认识他,上前祝贺:“恭喜二位新人,愿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新郎官仍旧不敢看她,忙鞠躬道了谢,便想要脚底抹油跑了。

公孙掌柜见素来也是大大方方的女婿,今日怎就如此上不得台面,急得不行,一把要去拽他。

但他年轻,跑得快,已经自己端了酒杯去别处敬酒。

公孙掌柜只连忙朝南九赔礼:“我这小婿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想来没见过大世面,还望东家不要放在心上。”

南九笑道:“无妨。”与他入了席,动了会筷子,王冕找来,跟着公孙掌柜道了喜,二人便冲冲走了。

原是商会有事要商议,忙了一回,南九天黑后也才到家里,就迫不及待地同墨痕息说道:“你猜我今天去公孙家吃酒席,遇着了谁?”

“能有谁,你认识的人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如今都在这玉阳城里。”墨痕息不知在看什么书,很是专心,南九的话根本就没将他的注意力转过来。

南九见他不猜,也觉得没意思,只道:“我瞧见了贺家少爷呢!”

他可是南秀儿的男人。

只是南九听说他跟着公孙家好两年了,拜了公孙掌柜做学徒,跟着学做胭脂水粉,后来公孙先生见他聪明,相貌又好还识字,就把女儿许给了他。

到了这玉阳城安顿下来后,便将这婚礼办了。

可见他当初自从偷偷跑了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了。

“他就是公孙掌柜的女婿,见着我的时候吓得不轻,只怕是担心我揭穿他的身份,道他在老家还有个妻子。”南九说道。

墨痕息也颇为意外,放下手里的书本,纠正着她:“他那妻子哪里在老家,不就在这玉阳城么?”

南九拍了他一下,“我早前听公孙先生夸过他女婿,顶好的人,路上还舍命救他女儿,可见贺少爷与公孙掌柜的女儿是心意相通的,当初原本也是秀儿姐设计了他,无心无意的,所以我便没叫他,只当作不认识他。”

墨痕息听罢,却是笑起来:“你去吃一趟酒席,怕人家新郎官吓得兢兢战战的,只怕今晚是不能安心洞了,指不定明日偷偷来寻你。”

南九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吧,我当时见他脸都白了,躲都躲不及,当初他还那样辱骂我,我在他眼里又从来不是好人,只怕现在真的担心我揭穿他的身份,坏他的人生呢。”

两人这样说着,果然第二日午时,南九到书斋里坐了没多会儿,郑之诚就来问他,“外头公孙掌柜的女婿来了,说是有事要找东家您?”

南斐并没有在,不然肯定能将他认出的。

郑之诚来问南九,只当南九昨日去他家吃酒席,又提了什么,这公孙掌柜的女婿来回话。

而贺少爷现在于楼下,有些坐立不安。

他跟着师父一家来这玉阳城,听着南九等人的大名,当时就后悔了,但是又想,师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胭脂水粉匠人罢了,怎么可能跟如今的南九他们扯上关系?

可这人本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哪里晓得南九那里要做什么联名的胭脂水粉,只要与她家那什么联名款搭上关系,生意都会火爆得不成样,所以去了几十个做胭脂水粉的,有像是他师傅这样的匠人,也有二道贩子的商人。

事情就是这样巧,几十个人里,南九挑中了他师父。

正是惶恐不安时,想着如何跟南九道歉当年辱骂她的事情,免得她在生意上为难师父,因是岳父才是。

郑之诚便来了,“请贺公子上楼去。”

来了个小二,领着他上楼去。

没爬一阶楼梯,贺少爷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待推门进去,见着桌前捧着茶,养尊处优的南九,越发不安了。

很是不自在地走进去,见南九打发了小二出去,连忙就道:“当年的事儿是怨我,可我岳父是认认真真的匠人,你莫要为难他,有什么事情就冲着……”

南九哪里还不晓得他的脾气?要不是太过于冲动,哪次都不问青红皂白就闹,岂会接二连三结仇?

所以不等他说完,便将他的话打断,“你这如今也成亲了,并非从前那毛头小子,怎行事还是如此?你如今就冒冒失失来问责,我问你,我可是为难你岳父半分了?”

贺少爷有些说不出话来,又不敢看她,“我只是担心,而且我与你堂姐的婚事,我求你莫要与我岳父提起。”声音低了不少,可见是底气不足。

南九却是答非所问,“你父母呢?可是有打听消息?”

贺少爷想起父母亲,不免是心中一股悲凉,目光淡漠:“有,好着呢,有了弟弟,我便没再回他们身边了。”

他想着当初听闻邺州也闹了灾,他告别师父急急忙忙寻回家,四处打听消息,却才晓得他们已经离开。

他又艰难跋涉地去寻,却见父母亲已经有了弟弟,一家和乐融融,全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曾经有自己这个人的存在。

想起的时候,也是在白白生养他,不管父母的死活。

他在那附近逗留了几日,伤了心,又想起若不是他们不信自己,非得要逼迫自己娶了南秀儿,自己又岂会跑了?就回去找了师父一家,他们正商议来玉阳城。

贺少爷就跟着一起来了。

南九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急得贺少爷站在那里。手脚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等了半天仍旧不见南九说话,便又道:“我虽是混账了些,几次冤枉了你,可我岳父一家是极好的人,你便是记恨着我,也求你莫要牵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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