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宴席开得极为成功,而在顾家宾朋满座谈笑风生的时候,陈里正家里却是另外一种有些紧绷的气氛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里正瞪着自己的小儿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都 听到了什么。
“爹,您耳不聋眼不花的,没怎么会连儿子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陈博礼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
这天寒地冻的,家里居然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菜,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么新鲜的菜就是在京城里,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不是王公贵族、富商巨贾,谁能吃得起这种暖房里出来的新鲜青菜。
再说这菜还清爽鲜甜,一口下去仿佛吃的不是菜,而是香甜多汁的水果,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青菜。
听说这菜在县城里已经买到了一个天价,更别说顾家的粮食、活鱼也同样一价难求
如今说顾家是躺在金山银山上都不为过,不过若是没有他陈博礼的亲爹批下来贱卖给顾家的地,她秦月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挣不下如今的这份家业。
所以他只是从顾家分一点点银子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陈里正一看小儿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呵斥道:“ 我就是怕我听错了,才又问了你小子一遍,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生出这份心思来了?”
“人家顾少夫人凭什么给你出那笔银子?就因为她种地养鱼建暖房的地是我批的,又做了极低的价格给她的,所以人家就欠你的?
陈里正一边说,那陈博礼就一边点头:“对啊,爹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就不说您当初是不是看着她又那个本事才做下的这份人情,她秦月夕有了今天多少也应该知恩图报吧?再说我也只是想要一点点银子罢了,对顾家现在的财富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可是这笔银子却关系到您儿子能否在京城里站稳脚跟,甚至还有可能得到侯府千金的青睐!爹,能跟侯府结亲,你就不动心吗?”
陈里正一听小儿子说的是越来越离谱了,立刻冷声喝止道:“你可收起你的花花心思,想些正道吧!怎么,考取功名落地,就开始动起歪门邪道的心思了?还得到候府千金的青睐?你也配!”
他这一通斥骂非但没把陈博礼骂醒,反而把他的脾气给惹起来了,手上的筷子一摔,也跟着吼回去:“我怎么不配了?相貌学识、气度脾性,哪儿就配不起个候府千金了?”
“您不知道我不管是在县城书院读书,还是进京赶考,有多少富家小姐、书香门第的千金对我暗送秋波表示好感,若不是我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此时早就做了高门贵婿了,还用回来让你去顾家讨要人情?”
“再说那秦月夕不也是侯府千金,她能配得老顾家那个瘫子,我这四肢健全的还能被他给比下去了?”
陈里正怒极反笑,冷声说:“人家那是什么家境背景,你又是个什么家境背景?人家的爹是前任相国,你爹就是这一个村子的里正!就算你现在金榜题名中了状元,人家侯府千金也不是你说娶就能娶的!”
他也懒得再听小儿子发癔症,看着一桌子饭菜也突然就没了胃口,把碗筷往桌上一撂,就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时又停下来,转头看着陈博礼说:“你有那钻营的心思,好好儿地用在念书考学上,凭真本事中了状元 ,才叫光耀咱们老陈家的门楣。想着靠银钱打通关节,还是在女人身上打主意,你说出来不觉羞,我还替你臊得抬不起头呢!”
一番话说完,陈里正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不说陈博礼被亲爹骂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就是其母陈陈杜氏和其兄也面面相觑着,就是再有满桌的美味也是食不下咽 了。
“好!好!这就是我亲爹!这就是我陈博礼的亲爹!”
陈博礼气得也摔了碗筷,他原本没有考中心里就憋着一股委屈和火气,原本想着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家里是什么都肯为他做的,没想到只是让他那个当里正的亲爹去讨个人情而已,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将他贬低得什么都不是。
他完全没认识到名落孙山已经把他的心态完全扭曲了,一向念书考学顺风顺水的他进了京城,被丢进全天下的泱泱学子中,根本就显不出他来了。
失落、不甘,种种负面情绪都被激发出来,而在远远看到了景安侯府的嫡女秦月染之后,一见钟情和爱而不可得又狠狠撕扯着他的心,使得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脚踏实地读书考学的莘莘学子,而是为了能一步登天不惜使出各种手段的阴郁之人。
陈杜氏心疼小儿子,看他这般恼火的样子,却又不知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博礼,你也消消气,你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是唯恐别人抓到他什么话柄的,毕竟是个外姓人当上的里正,哪还能有个不眼红的,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博礼粗暴地打断了
“娘,您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如今这笔银子就是我的救命钱,弄到了我就能一步登天,再说秦月夕也是安侯府的千金,说不定也能帮我在月染小姐面前美言几句呢,凡事不去试试,怎知事不可为?”
“娘,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若是爹帮我弄到那笔银子便罢,若是弄不来,您儿子就活不成了,别说我大过年的说话晦气,忧思郁结可是会要人性命的,难不成您二老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不成!
陈博礼才嚷嚷出来,就被陈杜氏慌忙一把捂住了嘴,连声呸道:“呸呸呸,你这孩子,大过年的怎么说这晦气话!你说咱家什么不是紧着你来的?你爹为了让你安心念书,做了多少事,怎么到了今天你都忘了呢?”
她正说着,房门咣当一声巨响,竟是被人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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