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氏说的这番话,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只可惜,在场人,没一个会信。
谁叫老王氏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让一个村子的人都有些看不过去。
但老王氏自己却说得十分起劲。
一番长篇大论的铺垫之后,老王氏话锋一转。
“这些年,林家本就不甚富裕,养活自家子孙已是不易,还要额外再养活林阮,真是难上加难。当年她来我们家的时候,那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林家养她一场,是盼着她能给林家开枝散叶的。”
“如今,她的心不在林家了,亲口提出要解除婚约,我也不做那强人所难的事情。但是,林家养她十年,也不能白出力,且这婚约解除之后,对我林家上上下下的子孙,都是有一定影响的。”
“尤其是我孙儿阿寒,他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今后娶妻困难。所以,我有个要求,林阮若想解除婚约,那就必须拿一笔银子出来,做为赔偿林家及阿寒的名誉损失,及养育她这些年的本钱。”
“我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若是她能答应,这婚约便如她所愿解除。若是她不答应,那这事儿便当没提过。族长,这自古以来,可从来没有童养媳能提出解除婚约的,也就是我心善,不愿多为难她。”
“但我也必须为我的子孙考虑,为林家村的人考虑。若是我一点代价都不让她付出,今后其他人家的童养媳也有样学样,那人家当如何?谁愿意替别人白养闺女?”
老王氏的这番话,引起了村人们的共鸣。
这年头,童养媳不算什么稀罕事。有些家里条件差一点的,会在家中儿子还小的时候,便找那条件更差些的人家,娶个小丫头过来养在家里。
一来有个人手帮着家里做事,二来也能保障将来儿子不至于因为家贫而娶不上老婆。不过是费点粮食的事情,很是合算。
所以老王氏这后面的几句话,让村里其他几个有童养媳的人家顿时有了想法。
万一自已家养着的那个小蹄子,将来也学林阮这作派闹着要解除婚约,那他们可不就鸡飞蛋打了么?
所以,那几人立马站了出来,帮老王氏说话。
“林忠娘这话说得没错,当初愿意养着这个孩子,为的就是将来让她给家里开枝散叶的。这好不容易养大了,翅膀长硬了就想飞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必须得让她出银子赎自己!”
“对,不给银子就别想解除婚约!”
其他村人一听这话,立马纷纷响应。
他们前些日子可是让林阮给吓怕了,如今林阮又是盖房,又是买丫环的,他们心里怎能没有点想法。
如今能看着林阮吃亏出血,他们自然是乐得看热闹的。
老王氏这会儿得意得不行,哼了一声。
“童养媳说得好听说是媳,说难听点,就是家里花钱花粮食养着用来生孩子、伺候老爷们儿的,比个奴婢也强不到哪里去。你想换回自由身,那就必须出银子赎你自己。”
族长不悦地瞪了老王氏一眼,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
又看了林阮一眼,“你奶提出的条件,你可答应?阿阮,你也别说我偏心,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家当初愿意养着你,就是奔着以后你给阿寒当媳妇儿去的。如今你不愿意了,自然是该出笔银子补偿家里的。也算是全了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林阮点了点头“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如果出些银子就能换我自由,我没理由不答应。奶,你就开个价吧,你想要多少银子?”
老王氏激动坏了,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这小贱人如今盖那孩子,据说要三四十两才能盖好,又买了个小丫环,少说也得个三五两。
现在她又这么干脆的答应给银子,这说明小贱人手里的银钱不少。
她必须要个高价,最好能一下将她手里的钱全给掏出来。
老王氏算了又算,想了又想,终于,伸手比了两个手指头。
“二百两,少一个子儿,我都不会答应。”
村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二百两!这老王氏想银子想疯了吧!
他们在场的这些人家,所有的家当加起来,估摸着都凑不够一百两。
老王氏丝毫不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她是故意把价钱喊得这么高的。
她相信林阮手里肯定有不少银子,林阮现在这情况,她以后想拿捏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了,那么就用婚约的事情,从她手里多抠些银子出来。
二百两,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至于林阮拿不拿得出来,这个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林阮想解除婚约,就自然会想办法凑够银子来赎身。
林阮笑了,银子,她不缺。只是她才不会拿自己的银子去便宜老王氏。
而且如果她痛快地拿出这二百两银子,以后除非她离开林家村,跟林家斩断一切的关系,否则只怕老王氏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来纠缠她。
因为沉乌山的原因,她暂时还没有要离开林家村的打算,而且她现在也放不下秀秀和林寒了。
所以,即便她有一百种可以先把银子给了老王氏,之后再偷回来的办法,她也不想用。
因为,后患无穷。
林阮伸手将额头上的碎发拨了拨,“奶,既然你非要这样为难于我,那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
说着,林阮似笑非笑地眼神,在林香儿身上溜了一圈。
“小姑姑,以后你可要多注意安全啊。”
林香儿被她看得浑身一阵发寒,吓得后退了几步,扯着老王氏的袖子直摇。
“娘,我怕。”
老王氏见林阮连个价都不还,转身就走,有点发懵。
林香儿见老王氏不吭声,急得大喊“林阮,你站住,一百五十两。”
林阮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一百两!”
林阮走得更快了。
林香儿急得追了出来“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林阮脚步一顿,“二十两,行,咱们就立马签字画押。不行就拉倒。小姑姑,我劝你眼皮子不要那么浅,你今后可是要当贵夫人的人,想想你的锦绣前程,可别葬送在了这五十两银子上了。”
说完,林阮又继续往前走。
林香儿见她都快走出院子了,急忙大叫“行,二十两,我答应你!”
“香儿!”
老王氏急坏了。
从二百两一直撸到二十两,这差距太大,老王氏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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